魏渊不知这些狄人说的是真是假。
但就他们对靖北军出言不逊,已然叫他十分愤怒。
他按下心中激愤,不作声响,小心翼翼地跟上。
走了大约一里地后,穿过一长长的通道。
便听到,前方传来排山倒海的怒吼声,以及铁器击打石块的声音。
魏渊看到眼前之景,心中十分惊诧。
此地乃西北山下的一处采石矿场。
四周皆是被凿下的巨石,巨坑之中,有大约四五百人。
天寒地冻,他们却衣衫单薄。
远处不少人甚至打着赤膊,正拉着粗麻绳,将成车装的巨石,从巷道中拉出来。
这些人各个面黄肌瘦,还有一些头已经花白的老者,大多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稍微年轻一些,也近三十左右。
近处大约围了百余人,正仰着头,跟站在矿坑边上的狄人闹着什么。
一队狄人站在矿坑边上,居高临下,搭箭于长弓之上,蓄势待。
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就要射杀坑中的叫喊的奴隶们。
那些奴隶也不是傻子,见他们拿出武器,便四散开来,躲在巨石之后。
甚至还有几人,捡了石块,朝着狄人投掷。
但矿坑很深,他们竭尽全力,也不能扔出坑来。
只能纷纷落在坑边坡道上,重新滚落下去,石块相击,出叮咣声响。
那队狄人嘴里叫骂着,魏渊听不懂。
但那坑中之人,皆说的是涿郡官话。
“狗娘养的狄人,非要炸山!我们人还没出来,就点了火药,结果被炸死在里头,还不叫我们去捡尸!”
“听说乌都那狗日的大王,要修新城,急用这批石头!”
“他修甚的新城,我看,是要修坟!短命的杂种!老天早晚要灭了他们!”
“我们靖北军被困在此地十余年,这群狗娘养的不把我们当人看,使唤我们!现如今,连死了,都没有葬身之地!我们还给他们卖什么命?今日若不反抗,明日炸死的就是你我!”
他们吵吵嚷嚷。
与魏渊一道前来的狄人,骂了一句。
便抽出背后的羽箭,只听嗖得一声,那羽箭飞驰而去,扎在下头矿场中一个老者的身上。
他惊呼一声,应声倒地
旁边冲出一稍显年轻的男子,抱起他的身体,想要将他拖走。
但那狄人又是一箭出去,扎在那年轻人的腿上。
于是,两人都倒在场中。
其他正在喊叫的奴隶,便都安生下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轻举妄动。
那年轻人愤怒喊道:“你们这群狗杂种,有本事就把爷爷杀了!老子十三岁参军,本就死在战场,活着不是给你们这群狗东西挖坟的!”
那狄人冷笑道:“你当自己是靖北军,可端朝的皇帝当你们是死人!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说着,便又抽出一支羽箭,朝着那年轻人的眉心射了出去。
那年轻人也不闪躲,愣是眼睁睁地等着这羽箭扎进自己的额头。
周围人有的叫喊,让他快快躲开;有的实在不忍心看,别开脸去。
眼看他就要殒命于此,不知从哪里突然飞入一股力道,那羽箭竟偏到一边,落在地上。
那狄人有些惊诧。
但很快,便又拔出一支羽箭,朝着那年轻人射了出去。
这次有人从旁边扯了一下那年轻人,他便滚到在一旁,躲开箭矢。
但还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道,将那羽箭打到一边,落在地上。
狄人们颇为心惊,彼此看了一眼。
“难不成是天神之力,在护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