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林青榕与魏渊说起琐碎之事甚多。
比如,“进宫向皇后和母妃请安,听说父皇新宠幸的昭仪,被沈贵妃找去,罚跪了两个时辰……”
“昨日见了一家福建货商,听闻那边海寇猖獗,竟有东洋浪人劫持我大端商船,弹丸小国,真是胆大包天!”
“南城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东西一般,每日剩下不少,都喂了店家养的猫儿,倒把那猫养得油光水滑……”
……
她喜欢说,魏渊也喜欢听。
但魏渊从来不说。
朝中军中,生了什么大事,传得沸沸扬扬。
林青榕在外头听说了,回家问他,他才会随口答上一句半句。
他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
如果不是与林青榕成亲,恐怕一日下来,连十句话都没有。
因此,他似乎是一个没有什么心事的人。
或者说,他极其擅长,且习惯,把自己的心事给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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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青榕作为枕边人,就算他从未提及皇位相关,但多多少少,也能察觉。
魏渊曾写下数万字的策论,论证如何平定西南土司骚乱,安抚流民,恢复生产。
也曾对着万国舆图,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在上面用朱笔标注,各处险峻要塞。
他在昭明帝还是昭王时,并未表露野心之际,先一步现其父的雄心壮志,并且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他十分敏锐,又同样野心勃勃。
如果说如今这样,他就已经满足了,林青榕是不信的。
甚至连魏芷魏澈他们,也不相信,也在问他。
当林青榕也笑着看他,“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魏渊却微怔了一下,不一言。
魏芷他们问他,他只当是胡说八道,不想理会。
但林青榕问了,魏渊心中,隐隐有些愧疚之意。
竟让他一时间,开不了口。
如果承认自己的野心,那就会打破如今日这般的平淡日子……她会不会不满,会不会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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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言,林青榕笑了一下,抬头望天。
天上风筝依旧迎风飘扬,并越飞越高。
手中的引线滚轴,几乎要用尽了。
忽然,不知从何处,竟飞来一只巨鹰。
与那纸鸢缠绕了一会儿,鹰戾鸢鸣,不绝于耳。
不多时,显然那老鹰也看出,这并非同类。
于是,盘旋片刻之后,竟迎风振翅,直冲云霄,越飞越远了。
林青榕叹道:“有线扯着,飞再高,能有多高呢?只要我转动滚轮,它就只能回到我手中。若是我扯断了线,它就只能落入泥淖了……”
林青榕回头看他。
“你心中做如何想,若不想说,便不用说。不过,我听闻南省放鸢,有祈福之意。今日不如就趁此机会,为你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