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陈经理那脑子,咱们十个也比不上。”
冬梅撇了撇嘴,声音里带着不屑。
“哪像那个姓范的,就知道摆架子,瞎指挥。”
“要不是他,咱们店里能亏成那样?”
“我看他就是个草包,活该被撸下去写检讨!”
冬梅的声音清脆,带着年轻姑娘特有的直率。
她刚说完,没注意到门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旧干部装,头有些凌乱,脸色蜡黄,眼神阴郁。
正是被配到居委会“劳动改造”的范金有。
他今天碰巧路过,想看看绸缎庄如今是什么光景。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冬梅这番话。
草包?
活该?
范金有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
他死死地盯着店里那个言笑晏晏的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股无名火混着屈辱感,直冲天灵盖。
深夜。
小酒馆里只剩下最后一盏昏黄的油灯还亮着。
灯芯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火光摇曳,将墙上的人影拉得又细又长。
徐慧真挺着硕大的肚子,有些吃力地坐在长凳上。
轻轻抚摸着腹部,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胎动。
她望向门口,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忧虑。
都这个时辰了,贺永强还没回来。
坐在柜台后擦拭着酒杯的贺老头,也时不时地朝门口瞥一眼,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爹。”
徐慧真轻声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贺老头抬起眼皮。
“您说,永强他……最近这是怎么了?”
“天天这么晚回来,一回家就倒头大睡,话都懒得跟我说一句。”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而且,他身上总有一股味儿。”
“不是酒味,也不是汗味,是一种……女人的香粉味。”
这句话一出口,贺老头擦杯子的手停住了。
他将擦得锃亮的玻璃杯重重地放在柜台上,出“当”的一声闷响。
徐慧真被吓了一跳,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不安分地动了一下。
她连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爹,我知道您疼他。”
“可我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您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让他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收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