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大概就是萧明烛不想破坏在小孩子心中无所不能的形象。
黎淮音宽慰她道:“其实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
萧明烛擡头:“怎麽说?”
黎淮音认真分析道:“听陛下和嘉儿描述的情况来看,楚小姐应该是非常喜欢嘉儿的。”
“不错。”
黎淮音:“陛下此次回来,没有带着嘉儿同她告别,这或许就是一个转机。”
迎着萧明烛不解的目光,黎淮音解释道:“好比人们画一幅画,最後差一笔没画完。”
人们对于完成的作品,可能一年半载後就忘得干干净净,但对于这幅“未画完”的,每次想到都会手痒想补上最後一笔。
虽然很多时候,补上了反而就普通了。
萧明烛深以为然,“那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等?”
黎淮音点头。
“要等多久?”萧明烛担忧道:“万一她真忘了……”
黎淮音轻笑道:“起码要……三五个月?若真担心她忘了,陛下可在一月後命人送过去回礼。”
回礼?萧明烛反应过来,“对对,嘉儿曾说过要还她一个更好的礼物。”
“首辅大人真是全才!”萧明烛由衷夸赞,郁结的心思少了大半,“我最担心的,就是以後再也见不到她了,听你这样一分析,我心里好受多了。”
黎淮音微微挑眉,没有说这才只是第一步,以後的路还长着呢。
“陛下。”女官进来,禀道:“梧州那边来信,说楚小姐在您回京後病了一场。”
萧明烛起身,急忙问道:“病得严重吗?”
“请陛下宽心,来人说烧已经退了,休养几日就好。”
黎淮音想了想,道:“陛下,或许您等待的时间可以再缩短两月。”
萧楚6
两月後。
楚云卿坐在仙福客栈的客房中,素白手指拆开信件,只见上面的字迹虽然工整但笔力稍弱,但她一字字看完,眸中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深,眼尾都弯了起来。
“谁的信?这麽开心。”对面少女促狭地看过来,“心上人?”
楚云卿擡眸,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压下去,“不是。”
“还说不是,从来没见你笑得这麽开心过。”女子显然不信,撇了撇嘴。
“阮昭!”楚云卿有些无奈,“这是我……小侄女的信,她年方五岁。”
女子名为阮昭昭,今年十六岁,用她的话来说,她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原来的名字听起来太软了,一点也不像女侠,所以只准别人叫她阮昭。
两人的缘分始于一个多月前。楚云卿初来此地,在仙福客栈暂时住下,出来采买物品时却突遇大雨,只好在一家关了门的裁缝铺门口避雨。可左等右等,雨势始终不减,正当她打算冒雨回客栈的时候,铺子里出来了一个人,正是阮昭昭。
阮昭昭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长袍,腰间佩了一把剑,剑柄末端系着半枚磨圆的铜钱,乌发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被她随意别在耳後,衬得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更加英气,好像下一刻便要说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言壮语。
见到楚云卿时,她撑开伞的动作一顿。
楚云卿病体初愈,病後的肌肤透着几分脆弱的苍白,眉间带着几分倦意,静静看着檐外的雨幕,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身旁的人并没有在意。
“没带伞吗?”阮昭昭热心道,“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楚云卿这才看了眼身旁的人,婉言拒绝。阮昭昭也不勉强,收了刚打开的伞,自顾自和楚云卿说起了话。
从她行走江湖四海为家,说到来此处寻亲找到了姐姐,又说到姐姐已嫁了人她不方便久留,一直到最後说她现在住在仙福客栈,楚云卿才有了些反应。
既然住在一处,二人便一同撑伞回去,一来二去,确切点说是阮昭昭总是找楚云卿说话,二人也真成了朋友。
阮昭昭听她说写信的是个五岁小女孩,轻挑眉梢表示怀疑,“五岁小孩会写字吗?”
“她特别聪颖,学什麽都是一教便会。”楚云卿与有荣焉。可看着信尾的日期已是半月前,她眼中又渐渐浮上失落的神色。
嘉儿在信中说生辰过得很开心,喜欢楚云卿让人带去的礼物,却只字不提楚云卿没有回京亲自送上祝福的事。越是这样,楚云卿越心生愧疚。
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再面对那个人。她怕再见一面,自己会忍不住。
一擡头,发现阮昭昭正幽怨地盯着自己,楚云卿失笑:“怎麽了?”
阮昭昭语气有些委屈:“我不聪明,几个字都要你教好几遍,你会不会很烦?”
“比起教你识字,陪你闲聊似乎更耗费时间。”楚云卿调侃道。
“楚姐姐!”
楚云卿轻笑,将信件小心装回信封,视线扫过随信附带的那块金牌,又连它一块放到了箱子最底部。
她明白萧明烛送令牌的意思是她可以随时进宫看嘉儿,但楚云卿觉得应该再也用不到了。
“晚上我请客吃饭,阮女侠要赏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