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何又要去碧游宫,“三人相聚的时间便更少了。敖乙一面绞尽脑汁一面狠狠拽了一下敖甲的袖子,示意他赶快想点话说。
敖甲会意,直言道:“前些日子我听说,三弟已有道侣了?”
敖乙:“咳咳咳咳咳。”
沈何:“?”
……
翠屏山山腰处,一座朱红墙黑木瓦的行宫悄然立现。
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坐卧在高大的石像之後,行宫内偶有穿着赤麻的妇孺男子或上了年岁的老人来往,这座哪咤行宫只有一间大殿,而大殿中央赫然就是神像。
神像前的供炉零零碎碎竖了几支香。行宫建成不久,又地处偏僻,很难有人发现此地有一座新建的庙宇。
更何况“哪咤”的名头平头百姓哪晓得是什麽,只当是个没名气的小神,自然不会自发祭拜。
眼下这麽些人,还托得太乙真人他老人家的功德,帮他拉了些特地前来参拜的“信徒”。
世间万般苦难,爱恶欲怨憎会,无数祈求中数最多的还当是“全家平安”“健康顺遂”抑是“风调雨顺”“天佑大商”。
饶是如今陈塘关还算安定,但关外的怨声载道不免传了进来。东海平灵王反了,游魂关的仗打得不停歇,陈塘关总兵李靖也卧病在床,无论怎麽看,祸事都将殃及了。
哪咤支着脑袋凝神听着,百姓的祷语如穿行的游鱼掠过他耳畔。他的肉身已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依旧以魂体示人。伢荫等人虽也是有前世的记忆,但哪咤抽筋伢荫在前,伢荫未必知道他“死”後的事。
所以他依照前世的轨迹再建神庙,便是要看看那位“秋汝生”对他的了解程度。
前世他奉命追捕敖光至东海海外,而秋汝生恰在那时开啓了乾坤颠倒的法物,是有心还是无意,哪咤无从猜测。
当年他随姜子牙伐纣挞商,杀了谁杀了多少人,全然湮没在他冗长的记忆里。据敖光所言,秋汝生是一位道人,究竟是三道中的哪一道,竟连和他接触最多的敖光也难以确定。
天色从鱼肚白逐渐过渡向幽色晦暗,坐于石像後的人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行宫建立至今已有五日,来往一百零七人,除去老生常谈的笼统愿望外,有八人提到同一件事。
“希望家中xx能够回魂清醒恢复正常,求神仙庇佑,免妖邪入侵。”
倘若仅有一人提及,多半是他家人患有失心疯离魂症一类,可到他这座行宫里的人,堪堪过百,竟就有八人家内存在差不多的情况,恐怕不是巧合。
再者,哪咤在这几人身上感知到了同一种气息——
龙族。
……
从龙神殿回去後,沈何便又睡不安生了。
比起之前在伢荫作梗下的恐吓,这种梦境更像是过去发生事情的重现,但醒来之後,梦里的一切他都记不起来,只能偶尔觉得自己在梦里好像见了谁,再之後,就只记得一双铜球大的金黄色的眼睛,像是龙的眼。
沈何犹豫再三,最终把这件事告诉了珍珠嬷嬷,询问她的意见。
敖光和敖甲敖乙近来很忙,而沈何每日一清醒便往藏书阁跑,父子几人基本碰不到面。珍珠嬷嬷倒是说,敖光回来的时候沈何大多已睡了,所以敖光也只在殿外看了看他,不想打搅他。
按照约定,明日就是敖光送他去碧游宫的时间了。
珍珠嬷嬷静静听他讲述完做梦的事,慈爱地抚了抚他的脑袋,“许是殿下与龙神有缘。”
沈何轻叹了口气,“可我那日同二哥去殿中……感觉很不好。”
他向来坚信自己的直觉,事实证明,违背他直觉的事或地方都不是好事。
珍珠嬷嬷沉吟片刻,“嬷嬷现在去请人转告龙王,殿下不必忧心。”
沈何这两日在藏书阁读了不少书,特别是关于龙神殿的。书中记载,龙神起于鸿蒙之始,而龙神殿则是龙族始祖为护佑後代留下的神祇,通过三百年预言来庇护龙族,几乎每一次预言,都为龙族避免了一场浩劫。
千万年来,唯有三百年前的预言,是独独针对个人的。
每次给出预言的龙神像,其实是龙神赠予龙族的灵气所化,是故三百年才能预言一次,以保灵气能够延续至未来。而沈赤瑶为求解,甘愿以自身灵气供养龙神,这便是他们所说的“永生永世侍奉龙神”。
灵气供养不会伤害沈赤瑶的性命,只是沈赤瑶一旦进入龙神殿,被龙神像认可,从此沈赤瑶就彻底与龙神殿绑定,生死与共,无法独自离开。
若要将沈赤瑶带出来,要麽有人能斩断龙神像和她的牵连,要麽有人能悄无声息地顶替她留在殿中。
沈何想,他现在法力不足,连闯开龙神殿都做不到,待他学艺归来,兴许能联合敖光等人尽力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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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几天在外地没来得及写(跪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