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想修炼的,可他思绪太杂,不是练功的好时候。
哪咤的神魂寄于沈何的识海中,沈何体内本就有一缕他的魂魄,再多一点也没人注意。只是从荒山带回来的魂魄有独立意志,甚至可以离开沈何的识海化成人形。
他便不知什麽时候溜了出来,靠着沈何坐在榻上,歪着脑袋看他。
沈何被他突然的现身吓了一下,目光下意识掠过关紧的门窗,压低声音道:“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能出来的地方。”到时万一被截教的人发现,他就有口说不清了。
哪咤知道他在担心什麽,自顾自牵住沈何的手,“我的气息微乎其微,你身上的那道神魂完全可以遮掩住我,他们察觉不了的。”
沈何张了张唇,哪咤即便是魂魄,也是个有头脑有思想的人,他没发强迫拘他在识海里,只好道:“若有人来,你便快藏回去。”
哪咤懒散地点了点下巴,他其实没那麽想出来,只是看沈何心神不宁,“哥哥还没回答我,为什麽不高兴。”
沈何已经习惯了他“哥哥”“哥哥”地叫,闻言道:“没有,不过有些疲累。”
他一大早便去荒山取玉龙珠,回途不久又撞上金咤的事,折腾下来倒比修炼一天还要累。
“才不是,哥哥分明是见到了我的真身,被扰了心思。”哪咤分明是成年男子的模样,言语间心智却偶尔像个孩子,这是沈何从未在哪咤身上见过的神态,“我也真是不识好歹——不如哥哥别将我还回去了,就让我一直陪着哥哥好了。”
说他傻,他又能一眼看破沈何的僞装;说他聪明,又尽说些不可能的傻话。沈何偏脸看着他清澈单纯的眼睛,没由来想起那个人半明半暗在树林中丶毫无变化波动的脸。
沈何温声道:“人的魂魄就那麽点,总是缺魂不是好事。”
莫说坐在他身边的哪咤,之前哪咤在他身体里留了一缕神魂为他压制发情期,玄冥之境里又有哪咤的恶念残魂……也不知道哪咤怎麽安生长这麽大的。
沈何忽然想起他还没仔细问过这缕魂魄的情况,“你在那座荒山里,就为了看守龙珠?”
“是也不是。”哪咤对他十分信任,有些事虽难以言明,却不会藏私,“为哥哥看管玉龙珠是其一,其二嘛……只有我被单独隔离,才不会忘记过去的事。”
沈何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你有曾经的丶万万年前的记忆?”
哪咤笑了,他不经意地蹭着沈何的肩头,正好在沈何疑惑转过脸时鼻尖抵上他的鼻尖,“是啊,所以哥哥就是哥哥,我不会认错的。”
沈何心跳猛地跳快了两下,下一刻便要扭过脸避开他的亲昵。哪咤诡计不成又生二计,改为扳住沈何的肩让他躲不了,“为什麽要避我?”
总不能说即便眼前的魂魄是属于哪咤的,他仍不太能接受和……万年前的哪咤接触。
这个哪咤给他的感觉和幻境哪咤不同,是除了相貌相像其馀完全生疏的人。
况且,他和哪咤已分离半年之久,此前汤池里猝不及防的情况不算,正常的时刻下沈何有些难以说服自己。
“莫不是哥哥只喜欢现在的我,不满意过去的我了?”
沈何半垂下颈子,却仍逃不脱哪咤炽烈灼热的眼神,苍白解释道:“不论如何,我也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哥哥了,我们还是先正常相处罢。”待将他还给哪咤就好了。
"你总爱口是心非。"哪咤像是能听见他的心里话,在良久的沉寂後嗓音低沉地说出声来,“你以为你能骗过我麽。”
男人隐去了“哥哥”的称谓,挡在沈何面前的身躯便忽然强硬高大丶具有压迫感了起来。
沈何感觉到不对,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想要拉下男人落在他肩头的手掌,哪咤顺势松开他,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气,滚烫的指腹毫无征兆地勾起他的下颌。
哪咤的面容离沈何很近,近到哪咤只需要动一下颈骨就能吻住他柔软的双唇,近到沈何只一眼就屏住了呼吸。
“先前哥哥心里想的,我全都听得到。”哪咤一字一句地说,“哥哥想和我‘桥归桥丶路归路’,我也听到了。”
沈何心尖倏地一颤。
“林中见到的那个我情况不对,哥哥看不出麽。”哪咤说着,唇又离沈何的唇瓣近了半分,他轻声开口时唇就能触到沈何的唇,“那些人为了‘大业’无所不用其极,哥哥,别因为他们放弃我,好吗。”
沈何是一个很好懂的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什麽时候心软丶什麽时候动摇,都在哪咤掌握之中。
于是男人垂目含住他轻轻发颤的唇肉,温柔地丶缱绻地描摹他的唇线,直到他放松防线,方心满意足地勾住沈何湿润可爱的舌尖。
哪咤不禁厌烦起自己,他还是那麽笨,从前着了阐教人的道,几万年过去了都没学聪明,又落到了阐教人手里。
若不是他还在,又要叫哥哥心灰意冷了。
哪咤亲吻着怀中的人,一手掌着沈何的颌角,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腰线下滑,轻缓地摩挲着。
他能感知到沈何微薄的意志想要挣扎,便遂了他的心意吻得更深,恨不得将他细碎的吱唔声也吃进腹里。
本质上,他就是哪咤啊,哥哥怎麽可能与他生分呢。
不过,此番倒是便宜了某个被封印的傻子,能借他的福尝到一点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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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哈哈哈,没错,这缕魂魄和哪咤真身是共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