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盒盖掀开的瞬间,一抹温润的光泽映入眼帘。
上层铺着深红色绒布,摆放着一双玉璧,玉质通透纯净,白如凝脂,边缘雕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纹路流畅,触手温润微凉,一看便知是上等的和田白玉,价值不菲。
蒹葭心中暗惊,伸手将玉璧拿起,又看向锦盒下层。
只见下面铺着浅粉色绒布,整齐摆放着一套翡翠头面,包括簪、步摇、耳坠、钗环,一共八件。
这翡翠并非寻常老气的深绿色,而是清透的冰种晴水绿,色泽均匀,质地纯净,几乎不见杂质,阳光透过车帘映照其上,竟泛着淡淡的荧光,灵动又雅致,丝毫没有寻常翡翠的沉闷感。
“这般清透的水头,倒是少见。”蒹葭拿起一支簪,指尖抚过冰凉的翡翠,眼底闪过一丝喜爱。
与蒹葭同车的黛玉,也看得惊讶不已,不是说没见过好东西,而是一次普通的赴宴,就给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而蒹葭却觉得巧得很,她素来不热衷于珠光宝气,即便前世也不喜欢那些金银饰,却独独偏爱翡翠,特别是晴水绿。
加之这套翡翠头面设计精巧,色泽清润,恰好戳中了她的喜好,连带着那对玉璧,也让她觉得颇为合心意。
她将锦盒轻轻合上,心里却在思忖,太妃特意给她准备这般贵重且合心意的礼物,究竟是何用意?
是单纯的赏识,还是因为北静王?
马车驶离北静王府,一路平稳向荣国府行进。
蒹葭把玩着手中的紫檀锦盒,她指尖划过锦盒边缘的螺钿纹路,忽觉盒身侧面的绒布触感略有不同,像是暗藏着缝隙。
心中一动,蒹葭轻轻摸索,果然摸到一处细微的卡扣。
她小心翼翼地扣开,竟现锦盒内藏着一层薄木夹层,夹层中铺着一张素白笺纸,墨迹新鲜,显然是刚放进去不久。
展开素笺,一行挺拔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笔锋利落,透着几分沉稳气度。
“蒹葭姑娘亲启:沈氏无状,惊扰姑娘雅兴,本王已代为训诫,此后绝不让她再扰姑娘安宁。赏梅宴风波,愧未能当面致歉,些许薄礼,聊表心意,望姑娘笑纳。——水溶手书”
蒹葭逐字读完,不禁莞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原以为北静王这等王孙贵胄未必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竟这般周到,不仅替自己解决了沈玉瑶的麻烦,还特意写下字条致歉。
“倒是个通透人。”蒹葭指尖摩挲着素笺上的字迹,心里暗暗想道。
比起那些小说里对刁蛮女配视而不见、让女主独自应对的男主,北静王这番处置,着实让人省心。
她在心里悄悄给北静王加了一分,至少,他懂得尊重人,也愿意为她解围。
黛玉看着蒹葭的模样也偷偷笑,旁观者清,她知道姐姐并非对北静王毫无感觉。
而蒹葭不知,此刻的北静王府内,北静王正站在梅林深处,脸色算不上好看。
他本以为林如海进京后,自己能多些与蒹葭相见的机会,拉近几分距离。
可林如海一入京城便被宫中事务缠身,日日入宫议事,他连递话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盼到太妃设宴赏梅,他特意叮嘱太妃多关照蒹葭,想着让她看看自己府中的景致,也算多一份念想。
没曾想,竟冒出个沈玉瑶来,当众刁难蒹葭,坏了他的心思不说,还让蒹葭受了委屈。
他当时在暗处瞧得真切,气得险些当场现身,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待宴席结束便立刻训诫了沈玉瑶,又亲自挑选了玉璧与翡翠头面,加上这张致歉的素笺,悄悄放进了给蒹葭的锦盒里。
“但愿她能明白我的心意。”北静王望着枝头红梅,眉头微蹙,眼底满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