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桑试着擡起手臂,想要扯断这些连接管,却发现四肢沉重无力,连擡起也做不到。
不知过去了多久,实验室的合金门再次向两侧滑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女人,金色的头发被发箍扎成一束放在脑後。
她戴着白色的实验口罩和宽大的护目镜,将容貌完全遮蔽,身上穿着白色的研究员制服。
女人走到两台实验台之间,先是查看了一下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然後从推车上取出两支准备好的营养针剂,分别注射进他和沈谕的静脉里。
完成这一切,女人没有任何停留,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实验室。
两天後,同样的时间,女人再次出现。
重复着同样的流程,先是检查数据,然後分别为他和沈谕注射营养针,然後离开。
自始至终,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面对许桑视线的打量,她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许桑也没有出声,沉默地观察着这个女人。
沈谕养的科研人员,对于这些实验人员他都没有好感,但要打探这座实验室和外界的情况只能靠这个女人。
于是,在女人下一次进来,正准备给他注射营养针时,许桑用干涩沙哑的声音道:“我想喝水。”
女人拿着针剂的手顿了一下,护目镜後的视线似乎扫了他一眼,但没有回应,继续准备注射。
许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营养针只能维持我身体最基本的机能运转,但水是人体不可或缺的元素。长时间脱水,会导致电解质紊乱,细胞衰竭,最终,我的生机还是会流逝,直至死亡。一个失去生命体征的‘容器’,对你们而言,也就失去了价值了吧?”
这番话让女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似乎在权衡什麽。
过了大约一分钟,她放下了针剂,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没过多久,她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两杯清水。
许桑心中闪过一丝古怪。
如果女人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科研人员,不可能连这种基础的生理常识都需要提醒。
她的迟疑和後续行动,显得很不专业。
当女人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时,许桑朝她露出了一个温柔丶虚弱且无害的的笑容:“抱歉,我的手臂使不上力,可能,要麻烦你帮我一下。”
女人端着水杯,站在实验台边,护目镜後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最终,她伸出一只手,绕过他的後颈,托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稍稍擡起,另一只手则将水杯递到他的唇边。
许桑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喝完一杯水後,干涩的口腔和喉咙好了很多,他再次对女人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女人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默默收回了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许桑心中的疑惑却增大了。
女人拿着另一杯水,走向沈谕的实验台。
她对待沈谕的方式,与刚才对待他的“贴心”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她没有托起沈谕的脖子,而是直接拿起旁边操作台上的一根医用漏斗,动作粗鲁地撬开沈谕的嘴,将漏斗尖端塞了进去,然後将整杯水通过漏斗灌了进去。
过程中,有水从沈谕的嘴角溢出,她也毫不在意。
“……”
许桑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波澜起伏。
按理说,这些科研人员都是沈谕忠诚的下属,不可能对沈谕这般粗暴。
莫非,这个女人和沈谕有仇?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当女人过来时,许桑都在和她搭话,搭话的内容也很简单,都是简单的问候。
比如“早上好”,如果女人没有回应,他会换成“中午好”或者“晚上好。”
接着,他会抛出一些简单的话题。
“今天的天气怎麽样?”
“你吃饭了吗?”
“昨晚好梦吗?”
尽管女人一次也没有回复他,许桑也持之以恒地问候着。
在她又一次为他注射完营养针後,许桑看着她要转身离开,适时开口:“下次,可以给我带一些流食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过正常食物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