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吧,我觉得他倒挺罗曼蒂克的。”
明明就很浪漫,很有诗意。而且她觉得严轼讲的开场旁白放在演唱会这里挺适宜的,确实是生活短暂的避难所,还可以尽情沉溺在歌曲的汪洋大海里,也是如同萨福沉入海底一般寻求新生。
“罗曼蒂克的傻子吗。”李行舟一面看着底下,一面说着,“那你应该会很喜欢他写的歌或者诗。”
“这麽了解,认识?”
她能这麽问,就是从李行舟的这些话语里,察觉到这两人肯定认识,还绝对发生了些什麽事。
“是的,当时一起学音乐的老友。”李行舟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直接回答。
果然,她就知道。
“你方才要是说得再大声点,我保证他歌迷听见了非在门口贴上,杠精与李行舟不得进入。”她揶揄道。
“行吧,但李行舟前面还得加个前提。”他看着黄时雨说,“必须是黄时雨与李行舟不得进入,这样才公平。”
黄时雨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快速瞥了他一眼,又收回,嘴里说道:“你就活在梦里吧你。”
这在李行舟看来,他认定黄时雨这是害羞了,也没打算继续逗她。
女孩子脸皮相对都比较薄一点。
而她压根不知道李行舟心里的想法,不然非得朝他翻个大白眼。
她也没多馀的心思去猜测,因为她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台上那支乐队身上。
或者可以说是在乐队身後的那排,声势浩荡的编钟上。
编钟虽然处于中间的视觉位置,但是随着底下歌迷尖叫地喊出“娃娃傀儡又出现了”,“她好像在操控这些编钟,我的天呐……”
黄时雨的视线往上移,果然看到了上次在巨幅海报上看到的提线木偶,但跟那时又不一样,眼睛是大睁着的,不过依旧没让她觉得诡异,毕竟这提线木偶做得挺像真人,感觉阳光照在她脸上,都能透着光。
视线里的提线木偶开始操控着场上的编钟,处于半空状态的编钟纷纷摇摇晃晃,像是开啓了工作模式,碰撞声响起,划出了波澜壮阔的响声,那声音是慢慢渗透到在场所有观衆的耳旁,无形地荡起阵阵涟漪。
前奏开始了,编钟在灯光照耀下泛着幽幽寒光,演唱会的静谧被这破空的钟声打破,犹如一阵阵铿锵激昂地马蹄声,踏过漫天飞雪,席卷在场所有的人。
而後提线木偶把线一放,场上红色的灯光骤然全亮了。
像是浑浊视线的黑影下,撞入了一抹白昼。
接着全场的编钟全部倾泻而下,下降的速度不快,规模却一如既往恢宏壮阔,但也不是简单地下降,落地地那一刻,黄时雨和在场的歌迷露出同款震惊的眼神。
还有同时脱口而出的那四个字。
盛世太平。
完美的与开场粉丝的话形成了闭环。
这样的舞台设计有够震撼,黄时雨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她转头问了一句。
“你这老友音乐天赋一定很厉害吧。”更像是在感慨与夸赞。
李行舟把目光重新放到台上,眼神看着她提到的那人,顿了好几秒,像是不知从何说起,最後才说了这麽一句。
“他啊,是个花了七年才读完本科课程的人。”
还没等黄时雨来得及问为什麽,前奏的声音淡了,随之响起属于严轼的声音。
“听。”
“我们一起唱。”他朝台下看不清的无数面孔说道,“大家都会的歌。”
话音一落,全场的灯光骤然暗了,只剩下几盏紫色的氛围灯在烘托气氛。
提前录好的伴奏一响,大鼓首当其冲打出第一棒,严轼左边头戴耳机式的男人双手持着鼓槌,一连击打鼓面数十下,速度匀速有力,他旁边的筝者一手拍着琴板,一手有规律地拍着筝头,按照钢琴伴奏的节奏自由拍板,大鼓的伴奏声仍在,待古筝拍板的声音一转,一道空灵清越的琴声翩跹掠过台面,与大鼓的鼓点碰撞,完美结合。
虽然同属于民族乐器,但这两者乐器的音色完全不同,密集的鼓点融合古筝的按滑技巧,尽显大气磅礴,鼓声与筝声谁也盖不过谁,将现场的气氛再次推向另一个高潮。
现场听衆随着乐音,渐入佳境,也感觉到了自己灵魂的t起伏,突然筝声和鼓声空了一拍,这个间隙也没落下空档,低沉空灵的贝斯声接档,间隔的空档明明很短,可贝斯声出来的那一刻,有一种把全世界都杀掉的清冷震摄感,一点也不亚于民乐所带来的冲击力。
他双手一高一低按着琴弦,嘴唇离着麦克风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啓唇唱出今天开场的第一首歌的第一句歌词。
“玉琼楼上,望不见,胸中离觞。”
与他乐器的声音相反,严轼的声音并不低沉,而是清亮的嗓音,跟他们的乐队名字一样,像是在夏天吃着西瓜,喝着冰镇汽水似的,让人很是放松。
筝者在琴弦上轮番弹拨的花指,游动得如行云流水,她右手弹拨的速度很快,左手按着琴弦,在鼓声深沉的音色下,唱着自己歌词那部分,“两指掸去声凄切,更那堪,满伤怀。”
她弹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鼓声的节奏与她配合的很好,现场观衆的心脏不知被提起多少次,起起伏伏,筝声与鼓声层层递进,终于到达临界点,鼓手和筝者动作整齐划一,往上一擡,鼓声与筝声一滞。
严轼的精绝戏腔,在筝声落下的那一拍及时垫上,“啊啊啊~”
戏腔结束的那一秒,严轼松开按压琴弦的手,朝台下听衆摊开,意思很明显,大家一起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