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舟对鱼不感兴趣,对张晋恒手里钓了多少鱼更不感兴趣,他这次来跟以往几次的目的一样,“张总,如果融创开的条件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哎哟,我就放这麽点鱼饵,就能让这麽多鱼来争,大丰收啊。”
张晋恒这话就是在似有若无的点他,意思就是说啓兴的芯片业内多家公司在竞争,可不止你融创一家,说白了就是芯片就这麽多,谁给的好处更多,他就考虑跟谁合作,李行舟自己就是个生意人,什麽话没听过?什麽人没见过?如果只是要钱那还好办,能用钱解决的事都算是小事。
李行舟轻轻捏了捏鱼竿,眸光盯着平静的湖面,“有什麽条件您尽管提,融创能办得到的都好说。”
“嘶……还差条鲤鱼。”张晋恒把钓上来的鱼都放进旁边的水桶里,目光一直盯着桶里的鱼看,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能不能自愿被我这鱼饵钓上来。”
李行舟听懂了张晋恒的意思,此时正好他的鱼竿也有所t动静,鱼儿上鈎了,“张总,要不您看这样吧,我有办法让这鲤鱼自愿上来,也希望您是心甘情愿跟我谈这笔生意。”
张晋恒笑笑:“有法子?”
李行舟没说话,把钓上来的鱼放进他自个的桶里,然後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不锈钢鱼叉,来到另一片相隔不远的水域,这片鱼塘比方才垂钓的地方水更浅,也更清澈,来来往往摆尾的鱼看得一清二楚,他把鞋脱了,裤脚挽了几圈,举着鱼叉踏进湖面。
但从他踏进的那一刻起,手举着鱼叉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像是在谋划什麽,也像是在缓一缓的样子。
张晋恒沉默地看了会,又重新把鱼鈎抛入湖面,嘴里喃喃道:“小年轻就是小年轻,定力不足。”
没过多久,只见李行舟一手拿着皮鞋,一手抓着条扑腾的鲤鱼,光着脚大步流星往张晋恒的方向走来,堂堂声明在外的李总,完全不在意这条不平坦的道路上的沙子会不会磨伤他的脚,也不在意被湖水浸湿的昂贵西装裤,那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完全看不出这条西装裤原本价值不菲的模样。
看着李行舟这副模样,张晋恒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麽,而李行舟则把那条半死不活的鲤鱼递给明显惊讶住的张晋恒手上。
张晋恒接过还有一口气尚存的鲤鱼,有些瞠目结舌:“你……”
李行舟看着他,说:“张总,您看可以坐下来谈谈了吗?”
“你是这个。”张晋恒向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有魄力。”
然後转身把鲤鱼放到桶里,说起不相关的话题:“你父亲李明生我也认识了大半辈子,以前就是个卖医疗器械起家的,一家一家上门去推销然後被拒绝,但那时候谁又能想到一个卖医疗器械的能最後把企业做得这麽成功,他对这些是有感情的,都是他的心血。”
李行舟心下一沉:“张总您这一番话是什麽意思?”
“没别的意思,是想跟你说这刀口不要对准人。”张晋恒往前走了几步,按住李行舟手里的鱼叉,“特别是自己人,得不偿失这不是呢。”
李行舟擡眸看他。
张晋恒这是知道深港股市的涨跌是他做的手脚,虽然这次让他用极低的价格收了不少股票但想来也露出了不少马脚,看来李明生应该也有所察觉。
“跟您捕了这麽多次鱼我还是不会使这玩意儿。”他用力把手盖住鱼叉的手柄,“不会。”
他说这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表明他们之间只有诚意的合作,不存在把刀刺向利益共同体。
张晋恒看了他好一阵子,才大笑一声,“多用几次就顺手了。”他把鱼叉从李行舟手里拿走,在他眼前比划,“这样,一击必中。”
李行舟在一旁看着张晋恒手拿鱼叉向湖面掷去,那鱼叉竟像是算好时间似的,正好落在一条鲈鱼的脑门上,真的是如他所说的一击必中。
视觉冲击上就不用说了,张晋恒这手法够狠必,如若把这鱼换做是人,这一击够惊悚,想必张晋恒也是在警醒他,千万不要耍花招,不然下场就跟这鲈鱼一样,一击毙命。
张晋恒把鱼叉扔给他:“来,试一下。”
李行舟伸手接住,有样学样,把留有温度的鱼叉往湖面掷去,他的视线也随着鱼叉划过水面,浸入湖面,旋即是鱼叉入体的声音。
他问:“张总,您觉得如何?
“很好,果真是青出于蓝。”
李行舟直直看着他,问:“那张总您看我们是否能谈谈芯片的问题?”
张晋恒却答非所问,意有所指道:“你看这鱼塘里的鱼原本是活在野外山间的小溪里,天高海阔自由的很,哪里都是它的地盘,现在呢,就在这一汪池子里游来游去还是在这屁点大的地方,路就这麽点大赛道也很挤,想要跃出去难如登天。”
李行舟明白他说的这番话的意思,直接挑明:“您就直说吧,在商言商,您直接说说您的条件,融创能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这话算数。”
长久的沉默。
张晋恒说:“每片芯片我还要再加百分之五的价格。”
李行舟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张晋恒以为李行舟这副模样是觉得他要价太高了,瞬间不屑地笑了一声:“怎麽,不行吗?据我所知国外的那家芯片公司给你们的价格是3000元每片,这还没加上税费和运费。”
哪只他才说完,李行舟爽快答应了他的要求:“可以,有啓兴的加入我觉得我们国家的企业也会更上一层楼。”
张晋恒拍了拍他的肩:“好啊,现在果然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李行舟笑笑。
张晋恒说完这句话就提着他木桶里的鱼走了,说是要拿回家给老婆炖汤喝,李行舟就看着他挺着个啤酒肚,一晃一晃地走出视线范围。
在他把脚的沙子清理干净刚穿上鞋时,就接到了秘书给他打来的电话,真的是一刻都不让他停下来喘息的时间。
“喂。”
电话里头秘书的声音焦急:“李总,出事了。”
他拍了拍裤腿上已经干涸的泥巴,问:“怎麽了?”
问完後,没过几秒,李行舟拿手机的手一抖,身形更是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