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沛有些出神,似乎想到被押解进京的那位小将军,“你可知道严家?严家世代镇守边关,不容北燕侵犯……”
他讲着严小将军,讲着严家。
忠勇侯府世代将军,北燕侵略大梁不是一年两年,于是,世代都有忠勇侯,世代都有严家军镇守边关。
几年前,也就是献宗时期,北燕再次入侵,献宗年轻,总想要建功立业,再加上大梁兵强马壮,他便决定御驾亲征,非要自己去将北燕人打退。
双方在边境开战,本来大梁兵强马壮,有绝对的优势,但献宗非要御驾亲征,上了战场又害怕,临阵脱逃,被赤盏兰策抓住机会,一举击溃大梁军,击杀忠勇侯,抢到十六州。
之後,严小将军的兄长成为新一代忠勇侯,抵御北燕军。
前一仗损失惨重,此时北燕已经势强,大梁势弱。
献宗跑回北都後,北燕步步紧逼,忠勇侯在黄河御敌,鏖战两载,赤盏兰策炸了黄河堤,害死无数大梁百姓,也赢了那一战,忠勇侯万箭穿心而死,北燕军直冲北都。
献宗害怕了,与当时的宰相一起决定迁都,叶沛等人阻拦无效。
之後,就是一边跑一边被打的屈辱记忆。
献宗在路上死了,他只有一个年幼的儿子,幼帝登基,又随着朝廷继续迁到南都,刚到南都,幼帝病亡,才有去岁登基的今上,梁越。
今上比献宗有决断,支持大战,大量的粮草运往边关,勉强维持颓局。
而在北燕肆无忌惮冲向南都的路上,一个人带着一支严家军,联合淮安渠守将,击退战无不胜的北燕军。
局势逆转。
叶沛呼吸变得粗重,抓着叶惜人的手收紧:
“此人不过弱冠之年,就有极高天赋,甚至可以将流民拉成一支大军,领兵能力,世上罕见,圣上大喜,立即封他为新任忠勇侯,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于是,有了去岁的数次大捷,并将北燕军死死拒在淮安渠外。”
“可一切都在北燕送上和谈书的时候变了。”叶长明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一个个不利于严小将军的消息传开,朝中人贪生怕死,想要和谈的官员越来越多,蒋相更是大力主张和谈,圣上心动,北燕使团入南都,严t小将军截杀使团被陆仟背叛,下了狱。”
闻言,叶惜人闭上眼睛,满脸泪水。
这些事情她大多知道,毕竟从北都到南都,战乱数年,只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一个关乎国朝命运的人与他们家绑定在一起,想保他,他们家就得死,可不保他,国将亡。
“对不起……”
她不该下药。
叶沛摇摇头,温柔地看着女儿,又看向地上躺着的叶长明,还有满脸泪水的廖长缨。
“是我对不住你们。”叶沛眼眶通红,继续剖析着自己的想法,“赤盏兰策诡计多端,他越是要严小将军的命,就越说明严小将军重要,所以,我为了护他一日,差点带你们一起死,惜惜没错,是天不佑我大梁……”
他们这些人,终究没能力挽狂澜,救下这个破败的国。
应昌平早就满脸泪水,此刻听到这话,长枪推了推陆仟,恨得咬牙切齿:“还不快走!”
他可是来抓陆仟的。
陆仟丝毫不害怕,轻嗤一声:
“叶大人啊,你努力这麽久根本没用,大梁的气数尽了,老天安排北燕取而代之,这就是命数,大梁的命,你叶家的命。”
这些讨人厌的主战派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等北燕铁蹄踏来那一天,这些人,一个都不留。
叶惜人轻轻放下叶长明。
她平静地擦掉眼泪,缓缓站起来,一双眼睛望向陆仟,乌黑的眼眸死死盯着他,轻声问:“命数吗?”
“可我觉得,命数还没尽。”叶惜人说完,倏地冲向陆仟。
陆仟吓了一跳,本能擡手。
手上的刀寒光一闪,叶惜人脖颈撞了上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斩首”。
哪里就命数尽了?
还能重开。
再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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