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游瞳孔一缩。
下一刻,他看叶惜人的眼神防备至极,手攥紧,厚厚的指甲掐入掌心,青筋凸起,眼中凶光乍现,她为什麽这麽说?是……知道了什麽吗?
怎麽可能?!
除了她之外,还有没有别人知晓?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再想想她刚刚那话,张元谋丶小皇帝……蒋游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盯着叶惜人的视线越发犀利,但到底没让随从将人拿下。
“你别管我怎麽知道的,与其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应对北燕。”
叶惜人回视他的视线,不避不闪:
“张元谋与赤盏兰策勾结乃事实,你自可以去查,但你也必须想想,既然北燕人早就知道淮安渠缺粮,为什麽只字不提?赤盏兰策入南都,真是为了和谈吗?”
这些蒋游一定能想明白,毕竟,之前就都是他自己分析的。
“他昨日开出了真心和谈的条件。”蒋游沉下眼眸反驳,两人坐在马车两端,像是执着两个观念,划分清晰的阵营。
叶惜人摇摇头,笑容越发嘲讽:
“只是你以为的真心和谈,否则,勾结张元谋如何解释?赤盏兰策提前打通一条出京路,又是为何?你可知道从南都皇宫一路到城门口,乃至护水河渡口,数十官员都已被赤盏兰策买通,就等严丹青一死,将他的头颅送出南都,送往淮安渠,你猜猜要做什麽?”
蒋游呼吸一滞,他是个聪明人,瞬间便想明白了关键,几乎本能身体前倾,不可置信:“怎麽可能?!”
他想问是不是真的,又想问你怎麽知道的?
若是她此刻没说谎……
蒋游几乎肝胆俱裂,满心惊惧涌上来,一阵头晕目眩。
叶惜人看着他,一字一句:“礼部尚书,李仁意,他在接待赤盏兰策这段时间,帮他串联朝中官员,当一个传话之人,造出一条通关路。”
李家。
李仁意正要出门,他是负责接待赤盏兰策之人,按理来说今日当去看望在南都重伤的北燕太子,但一则,北燕太子不追责,二则……朝中关于是否诛杀严丹青争论未有结果。
圣上似乎不太情愿,比起守着北燕太子,还得再去劝一劝圣上,那位殿下才会更满意。
将来北燕攻入南都,他才得安全,若是殿下满意,说好的封王拜相不在话下。
他一边想着,一边就要踏上马车。
“砰!”
有人自屋顶一跃而下。
身边之人还未叫出声来,数道影子自身後窜出,捂住他们的嘴,李仁意呆呆看着面前之人,腿下意识有些发软,结结巴巴:
“严丶严小将军……”
严丹青擡手,李仁意只觉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马车上
叶惜人无视蒋游惊惧的眼神,继续念出名册下一个名字:
“吏部侍郎,苗钦,这人似乎什麽都没做,但是,那些出现在各个重要位置的奸细,就是由他安排。”
云香院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做什麽?”床上抱着美人睡大觉的苗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眼前之人,就听到身侧美人一声尖叫。
这美人还是兰策殿下送给他的,比起被打得丢盔弃甲逃到南都的大梁,北燕是真有钱,殿下更是大方,求而不得的美人银两,源源不断送入府上……
念头一闪而过,随後,他失去了意识。
严丹青冷着一张脸将人拖下来,示意身侧之人带走。
马车上
蒋游张了张嘴,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叶惜人微微一笑:“皇城司侯全丶大理寺楚光义,他们会带人搬走尸首,将严丹青送到北燕人手上。”
天色渐明,南都城四通八达的街道渐有人烟,侯全打着哈欠走向皇城司,想着老上官陆仟也是不容易,到现在尸首都没个人管……
可惜,上头似乎已经知道了陆仟是北燕人,他哪怕念着恩情,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