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丹青面色平静,但心下翻涌。
赤盏兰策这话……是说他们找到想找的人後,知晓某些消息,就不用来找他了吗?那又会做什麽?
蒋游更是心下大骇,赤盏兰策还有人丶粮食在南都,每一个消息都像是一道惊雷,打得人心绪翻涌,他张了张嘴,却没出声打断对峙中的两人。
严丹青大马金刀在一旁坐下,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赤盏兰策,端起一旁的茶水,从容饮下一口,神色越发平静:
“有什麽区别吗?既然都在南都,我就能找出来,不过是时间而已,赤盏殿下可千万别着急,我们慢慢等。”
赤盏兰策闻言,丹凤眼一沉,似笑非笑:“你们有时间慢慢等吗?”
他可是知道大梁缺粮,时日无多。
“赤盏殿下可以试试。”严丹青回视他,声音淡淡,“你猜猜,昨夜城外平息之後,我的部下马山去了哪里?”
他又看向外面的月色,露出笑:
“已经三月初七了。”
赤盏兰策死死盯着他,两人无声对峙,房间里面陷入极致的安静,都不说话,寸步不让,眼下就是赌谁能耗得起时间。
南都缺粮,先断粮还是先将人与粮找出来……
马山去做的事是严丹青的一个筹码,因不知是何事,就不知道筹码有多重,两人背负各自的家国,博得就是生死。
蒋游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翻涌的所有疑惑,皱巴巴的手指捏紧袖口。
半晌,他突然开口打破平静:“南都缺粮,但也不是一点都撑不下去,老朽年纪大了,最不忌千古骂名。”
南都很缺粮,我蒋游是可以为了大梁生死存亡做出一些背负骂名的事,让这个国家撑下去,所以,赤盏兰策耗得起吗?
外面一点点有了光亮,晨光熹微,已经快寅时了。
赤盏兰策一字一句:“我把粮草还给你们,t让我离开南都。”
严丹青一口应下:
“好!”
蒋游却是面色一变,冷声道:“严丹青,两国将要和谈,北燕太子可不能离开南都!”
如今大梁势弱,一旦让赤盏兰策离开了,他们还能用什麽拿捏北燕?!
严丹青根本不理会他,只是一挥手,吩咐:“来人,带兰策殿下离开使馆。”
态度和煦下来,“赤盏殿下”也变成了“兰策殿下”。
外面的人立刻鱼贯而入,蒋游想要阻拦,但他现在手上没人,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严丹青将赤盏兰策带离,去做他们的交易。
蒋游脸上青紫难辨。
随後,赶来的应昌平上前,疑惑:“蒋相!这是怎麽了?严小将军怎麽带走了北燕太子?要去追吗?”
“来人,备车!”蒋游一甩衣袖,冷声道:“去将张元谋带出来,送上马车。”
粮草!
那批粮草竟然一直在南都,他必须得尽快拿到,阻止严丹青与赤盏兰策交易。
与此同时
马车上,赤盏兰策偏头:“严小将军竟然答应得这麽干脆?肯放我离开?”
严丹青回视他,眼神无波无澜:
“你既肯放弃阴谋算计,让你离开又如何?我倒是应该担心,你是不是真心还粮草给我们。”
赤盏兰策垂下眼眸,轻叹口气:“既然用计杀不死你,那就把战场换回淮安渠吧,粮食还给你,我回去,我们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他看着面前之人,眼神真挚。
“我绝不会输给你。”严丹青回答,单手撑着刀,端坐在马车之内,脊背挺直,如山如松,屹立不倒。
“我赤盏兰策这一生,没输过。”赤盏兰策放肆一笑,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桀骜不羁,“走吧,去护水河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