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盏兰策闭上眼睛。
严丹青狠狠将他扔出去,手一擡,徐成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听话地离开房间,只留下他们二人对峙。
“你还有什麽手段?”严丹青居高临下,像是看一个死人。
赤盏兰策缓缓直起身来,盯着桌角眼神一厉。
严丹青一脚将他踹开,砸在了软榻之上,早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在重击之下,失了力气,眼前发黑,连自绝都做不到。
“我不会杀你。”严丹青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本就快要死了,我要你心疾发作,无能为力而死。”
当然,自绝也没关系,结果都一样了,他只要一具尸首。
赤盏兰策身体晃了晃,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之人,声音嘶哑:“我死在大梁,北燕军必然恨透了你们,他们会为圣子报仇。”
他早留有血书,就算赤盏成业是个蠢货,在大梁军动的时候,也该知道拿出来。
还有希望的。
哪怕渺茫。
“你忘了乌乔吗?”严丹青冷笑一声,“淮安渠北燕军中做主之人,可不是你赤盏兰策,是你养废了丶只会寻欢作乐的二王子赤盏成业。”
赤盏兰策瞳孔一缩,乌乔还活着,严丹青必会带上乌乔去战场,又已经知晓他重病之事,即便没有证据,阵前高喊,也会扰乱军心。
赤盏成业是知道真相的,会不会被严丹青影响?
只要想到这里,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活生生掐灭,他绷紧身体,额头青筋跳动,眼神犀利,“不,这不是结局,北燕势大,你大梁自顾不暇,流民丶军祸……”
严丹青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开口:
“那你猜猜马山去哪儿了?”
赤盏兰策愣了愣,瞳孔一缩,不可置信:“交州?”
严丹青笑容更冷,眼神嘲讽:“你以为只有你在拖延时间吗?三月初六凌晨,马山带着兆武快马出发去往交州,现在早就到了,兵祸与流民而已,杀了作乱的头领,交州有粮,用徐州流民攻交州兵祸,打下来後,直接开仓赈灾!”
他最擅长的,便是拉起流民大军。
交州有粮,那就是赈灾粮,徐州有流民,那便是他们的兵士,如此,就能将两州同时搅进来,互相牵制,缓解兵祸与流民之灾。
而等他赢上一场,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况且,你心疾之事,可不仅影响北燕,也会影响大梁。”严丹青缓缓开口,对北燕是不利,对大梁,却是有利。
朝中还有不少人期待着和谈,民间百姓更是如此。
这个消息很重要。
让那些心怀期待的人彻底明白,北燕不可能与他们和谈,赤盏兰策心疾,即将暴死,眼下,只有战。
赤盏兰策攥紧拳,咬紧牙关。
他还能怎麽办?
从杀不死严丹青开始,他就已经输掉一大半,叶惜人身上,又输掉另一半,彻底没了筹码与手段……
“若非老天帮你们!”他声音艰难。
“是呀,谁让你不得天佑。”严丹青神色平静,继续安静等待着,“天时地利人和,赤盏兰策,你还剩下什麽?”
赤盏兰策说不出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同一个时间,一只鸟儿悄无声息落在窗台。
严丹青眼中杀意更甚。
果然,这是早已准备好的!
赤盏兰策这人真是惯会留後手,乌乔能驯养野鸟,若是计划失败,连乌乔都被抓了,三月初八,赤盏兰策将死之日,这只鸟儿会准时来找他。
若是乌乔还在外面,三月初八,这只鸟会不会出现,就要看信号了。
赤盏兰策闭上眼睛,乌乔不能救他,只能用药压制他的病情,他们算准了时间,最多拖到三月初八。
这只鸟是他最後的手段。
若是不幸,前面种种安排全都失败,在他死的时候,他还有这最後一个手段,可以带走一个人……
他选了叶惜人。
他成功了,也彻底失败了。
红缨枪一震,挡住所有细针,外面,闫霜与应昌平t抛出网,将这只鸟抓住,听令小心翼翼取下药丸与纸条,递给严丹青。
【这是最後一颗药了,希望殿下一切顺利。】
连落款都没有。
“失望吗?”赤盏兰策睁开眼睛,痴痴一笑,“这纸条没什麽用,根本证明不了什麽,她死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