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一夜未眠,躺在客居的玉榻上,他睁着眼,看窗外月色渐渐褪成鱼肚白,脑海中纷乱如麻。
种种画面如走马观灯,他试图理清头绪,却现自己连究竟在思考什么都说不明白。
“算了。”
天光透亮时,李不言终于放弃挣扎,从榻上起身,对于修行者而言,睡眠本非必需,但这一夜的心神不宁却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疲惫。
他换上简洁的白袍,推门而出,庭院空阔,李不言寻了处空地,唤出长剑,他向来有着早晨练剑的习惯。
起初,剑招还有些滞涩,心神无法完全凝聚,但几式过后,随着剑势流转,李不言渐渐沉入其中,他的呼吸与剑招的节奏合而为一。
最后一式收剑时,心,终于静了。
“你狗狗祟祟干什么呢?”李不言收剑入鞘,转头望向院门处,一个脑袋正从门边探出,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往院里张望,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杨空秋被这突然一问吓了一跳,整个人蹦进院子:“我靠,真是你啊师兄!”
他跑过来,绕着李不言转了两圈,啧啧称奇:“你怎么把面具摘了?”
李不言一怔,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触感光滑,没有那层熟悉的伪装,他这才恍然,那个自进入天观城后便一直戴着的易容面具,不知何时不见了。
“真的耶。”他喃喃道,心中却并无太多惊讶,细想起来,昨日在灵泉醒来时便已是真容,想来是师尊替他取下的。
那面具本就不是什么珍贵灵宝,只是件寻常的易容法器,他也并不在意。
但下一刻,他眉头一挑,没好气地看着杨空秋:“不是,面具摘了你还不认识我?难道还能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杨空秋嘿嘿一笑,挠着头:“这不能怪我啊师兄。”
他退后一步,认真打量着李不言,眼神渐渐变得疑惑:“主要是师兄身上的气质,感觉没之前那么突出了。”
“扯什么呢?”李不言翻了个白眼。
“真的!”杨空秋忽然正色,眉宇间隐隐浮现一道淡金色的天眼轮廓,他盯着李不言看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好奇怪……不对!师兄你突破了?”
李不言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惊喜,心中一暖,也不再计较先前的话,只淡淡点头:“侥幸罢了。”
“嘿嘿,师兄你筑基期就能跟打通灵的老手过招,现在岂不是能吊着他们揍!”杨空秋眉飞色舞。
“话不能这么说……”李不言本要谦虚两句,却忽然察觉杨空秋眼神不对。
那小子正用一种古怪的,带着邪笑的表情看着他,嘴里还嘀咕着:“嘿嘿嘿,我就说榜没排错……”
话说到一半,杨空秋猛地捂住嘴,可惜已经迟了,李不言眯起眼睛,玩味地看着他。
杨空秋干笑着后退,“师兄你听错了……”
“哦?”李不言缓缓抽出刚刚归鞘的宝剑,剑身在晨光下泛着寒光,“我耳朵不太好,你靠近点再说一遍?”
一刻钟后。
两人走在前往圣主宫的路上,几人之前便相约一起去感谢姜白芷,顺带询问薛息儿的情况。
杨空秋揉着脑袋上的大包,小声嘀咕:“婷婷师姐这日子怎么过来的……”
“嗯?”李不言斜眼看他。
“没什么没什么!”杨空秋连忙摆手,转移话题,“不过师兄,你真不戴面具了?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