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越来越近,官兵的甲胄碰撞声也清晰可闻。
百里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连大气都不敢喘,她紧紧贴着闻人素月,生怕自己的小动作引来官兵的注意。
可那队人马却在两人面前稳稳停下,马蹄扬起的尘土扑了满脸。
“九皇子,请上车。”
靠前的那辆马车车帘被掀开,一个皮肤微黑、穿着东陵武官服的中年女子躬身行礼。
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还侧身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闻人素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拉着百里山走向后一辆马车。
百里山被他拽着胳膊,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是自投罗网?东陵的官兵怎么会对他这么恭敬?
两人刚坐稳,闻人素月就掀开车帘一角,声音不高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奎木狼。”
马车外立刻传来马蹄声,奎木狼粗嘎的声音紧随其后:“少主。”
“引开的人走远了?”
“少主放心,咱们的人已经把他们引去西城门了。”
“这队伍里大半是东陵的兵,城守早被咱们策反,这次是她亲自带队。”
闻人素月轻轻抬了下手腕,奎木狼立刻会意退下。
他放下车帘,车厢内瞬间恢复了安静,只余下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百里山的神经却始终紧绷着,她虽然听懂了两人的对话,知道这是闻人素月布下的局。
可被一群东陵官兵“护送”着逃跑,还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更让她费解的是,闻人素月到底什么时候布下了这一切?
连东陵的城守都能策反,这人的手段也太吓人了。
不多时,车队到了城门口。
前一辆马车里的中年武官探出头,对着守城的侍卫朗声道:“西越九皇子已被我等寻回,现奉令护送皇子前往城外中军大营,放行!”
守城侍卫看清武官的令牌,又往马车内扫了一眼,立刻躬身退开:“是!”
马车缓缓驶出城门,百里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奉令?这谎编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闻人素月抬眸看她,眼底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能正大光明地从府里出来,我就不能正大光明地出城?”
百里山噎了一下,好吧,你牛!
马车颠簸着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闻人素月忽然低低咳了一声。
那声咳嗽轻得像风吹过,却像触动了某个开关,马车外瞬间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嚎声,还夹杂着零星的兵器碰撞声。
本来昏昏欲睡的百里山瞬间惊醒,猛地看向闻人素月。
他依旧倚在车窗边,姿势没变,指尖还轻轻敲打着窗沿,只有眸光扫过她的脸时,能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那片暗紫色。
“吵着你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窗外的惨嚎只是风吹树叶的声音。
“没事,一会儿就好,接着睡吧。”
百里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她摇了摇头,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没过多久,马车外传来奎木狼的声音:“少主,东陵的人处理干净了,都就地掩埋了。”
“走吧。”闻人素月淡淡道。
马车重新启动,车厢内却静得可怕。
百里山攥着衣角,心脏砰砰直跳,她终于明白,闻人素月身上那股危险感从何而来了。
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轻描淡写,可骨子里藏着的狠辣和杀伐决断,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太聪明了,聪明到能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人的脖颈。
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更无力反抗,生死全凭他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