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目光能丈量一切,那未被看见的,又是什么?
灵荒西境,风如刀。
这里曾是造心殿外延的“试火原”,如今成了灰烬荒野。
灵气枯竭,火息消散,连天地的色彩都被洗净,只余灰与白。
白砚生披着破袍行走其间,脚下留下一串浅淡的火痕。
那火痕并不燃烧,而是以极低温的灵息在虚空中绘出轨迹。
在他周身,天地似被扭曲——光线模糊,风声沉闷。
那是“逆观之焰”的副效。
凡有目光落于此地,都会被折返、混乱,无法聚焦。
他低声道:“成了。”
这是他试炼的第一个“盲域”。
在这里,度网的“天目”将完全失效。
白砚生盘膝而坐,双手结印。
掌心的逆熵火开始旋转,释放出细微的热流。
那热,不为温度,而为“信息噪”。
天地中无数微尘开始颤动,仿佛空气本身也在紊乱。
他能感受到,上方的度网之线尝试渗入,却在接触瞬间“滑开”。
——像有人想窥视,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火雾。
这片区域,正式从世界中“隐去”。
白砚生吐出一口浊气。
逆观初成,代价却巨大。
他的心识被耗去近半,识海中的九焰印也暗淡了一层。
“观之术,是以心见心。”他喃喃,“而盲之术,是以心遮心。”
盲域的存在,并非让一切消失,而是让“被观者”变成“不确定”。
只要不被定义,就无法被判。
——这是“逆观”的真义。
他伸手在地面刻下九个小印,每一印都对应一缕不同性质的火焰——
形、意、志、念、魂、息、心、识、焰。
当九印连成一环,中央的灰烬轻轻颤动,一缕温柔的光升起。
那是“逆熵心阵”。
白砚生将一枚灵石放入阵中,闭目观想。
“若我能以此阵庇护他人,或可让他们暂离天目之观。”
他想到绫罗心——
那个仍被观火之印缠身的女子。
她曾说:“笔为媒,心为火。”
若她能进入盲域,也许能借经文抹除印记。
可他也清楚,绫罗心如今已成“度网选体”,任何接触,都会引来天火监测。
“不能贸然。”白砚生深吸一口气,重新集中精神。
他将盲域的边界压缩,固定在山谷之间,只留一条隐秘的裂缝可入。
这裂缝如一线天光,肉眼不可见,唯有心识纯净者能触。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抬头,看向天穹。
度网的光仍在那儿,如无数金线垂落天际,宛如神织。
白砚生看着那光,忽然轻声笑了。
“你能看尽万火,却看不见自己。”
与此同时,北域书林。
绫罗心仍在抄经。
她笔下的金线愈来愈密,如同蛇形,缠绕纸面。
她已数日未敢睡,只能靠灵墨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