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被簇拥着进了镇雪城。
“驸马威武!”
沿街都是人。
每个人都举起双手,冲着谢宁挥舞。
就在街头,裴淑婧带着官员们相迎。
“辛苦!”
谢宁下马,与裴淑婧相视:“殿下也辛苦了。”
一路上谢宁与裴淑婧说着一些重要的事。
“这次回来我带了一批千馀户工匠丶木匠丶画师丶乐人等人。”
“辛苦。”裴淑婧依旧是这句话,不过见谢宁面露疲色,她还是额外补充一句:“先回去歇息吧!”
“也好!”
谢宁说完突然问道:“往各地去的使者都出发了吗?”
裴淑婧点头,“都出发了,带去了我北疆的邀请。”
谢宁这才笑道:“北疆,永不嫌人多!”
……
张老七是西州县的一个匠户。
他家中四口人,妻子李氏,大儿子十二岁,小女儿才将七岁。
原先家中有六亩地,自己做工匠的同时又努力耕种,可称得上温饱,偶尔他结工钱之时能给家里添点荤腥,周围十里八村不说人人羡慕吧,但提到他家也会竖个大拇指,甚至他大儿子已经有媒婆前来帮忙说看人家了。
可今年张老七病了,家中积蓄用完,只能去借贷。
可愿意借给一个病鬼的只有高利贷。
等病情好转後,他愕然发现,那高利贷自己还不清了。
他觉得利息不对,可不识字的他拿着契约去县里寻人时,却被告之,每一条都对得上,後面有他签字画押,这个官司打到府城里他也是必输无疑。
他绝望了,想告状,可借贷的人身後是当地豪强,听闻了风声,压根没和他啰嗦,十馀豪奴上门,拿着契约,就把家与地都给占了。
由此,他一家子就成了乞丐。
这年头乞丐也不好过……活不下去的人太多,施舍的人太少。
这一日,女儿嚷着肚饿,要吃的。
张老七叹道:“都走遍了,如今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有钱的不肯施舍,有心的没钱……”
他老婆李氏说道:“这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啊!”
儿子懵懂,“父亲,不是说盛世吗?”
张老七压着嗓门骂道:“狗屁的盛世,这盛世是那些豪强的盛世,和咱百姓没关系!”
百姓哪怕是没读过书,但他们对所谓的盛世有着最朴素的认知——那就是能不能吃饱。
李氏靠墙坐着,安抚着小女儿,擡头道:“要不,咱去别的地方吧!”
“那就是流民!”
张老七摇头。
“流民和乞丐有何区别?”李氏怒了。
张老七说道:“在这里做乞丐,饿死好歹能有个葬的地方。做了流民,死都没地方死。”
李氏低头,抹了一把泪。
“有马蹄声。”
大儿子站起来,就见数骑从右侧过来。
“不是县里的官吏。”张老七在这里蹲点两个月後,县里的官吏基本上都记得。
“後面是军士。”李氏眼神好,嘱咐道:“低头别看。”
三个军士,护送着一个小吏来到了县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