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安置好了,郎中也请了过来,不过都说这药只能疏不能堵。”
“知道了,东西都备好了?”
“备好了。”毕竟是醉春楼,少了什麽都不会少了那些东西。
“让郎中过来。”
陈桁吩咐一声,便踏步进了醉春楼。
一楼依旧是热闹的地方,外面夜色虽深,可一点都不耽误楼内的繁华。
陈桁看也没看这景象,走了密道快步上了楼。
刚进门,便听见熟悉的声响。
陈桁原本着急的脚步猛然一放松,但最终还是绕到屏风後面的床榻上。
郎中刚号完脉,见陈桁进来,便收了手,转向陈桁。
花白的眉头蹙着,语气沉缓却清晰道:“这位公子中了极为霸道的情归散,下药那人似乎是担心药量不够,加了剂量。”
“可有什麽解决办法?”陈桁站在一旁,看着榻上的闻修瑾面色潮红,却是一脸痛苦的模样。
他原先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若是寻常人,还可以开些寒凉之物勉强压制。只是我刚号了这位公子的脉,他的体内似乎本就有股邪毒,若是再强行压制只怕。。。容易造成经脉受损。与其如此,倒不如。。。。。。寻一宣泄之法,将那热毒倒出体内。。。。。。”
那郎中没有继续下去,但陈桁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这里本就是醉春楼,恐怕这郎中早就误会了。
陈桁摆了摆手,让人付了丰厚的诊金。
郎中见人递来的金子,也清楚这怕是封口费,赶忙退下了。
原先屋子里伺候的人尽数离开,陈桁眼睛盯着床榻上的闻修瑾,最後缓缓有了动作。
——这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我的将军。
屋内的这张千工拔步床是当初陈桁打定主意暂且留在醉春楼时,便安排人备下的。
原先只是为了一时的方便,不成想如今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处。
紫檀木精雕而成的屋中之屋,须踏上丈长的脚踏方能入内。床顶是高耸的檐盖,承尘板上悬刻着几只鸟雀状的木雕,取自鸾凤和鸣之意。
边缘垂着殷红色的流苏锦帐,此时早已被人用旁边的帐鈎挽起,露出床上人的身影。
陈桁看了眼床榻上的景象,随即从床外层的抽屉里拿出个玉盒。
“噔。”一声,抽屉被只大手合上,床上的人似乎被这声音吵扰,发出了声呜咽。
“热——”
屋内的火盆子确实燃得正旺,已经快要入冬了,京城的天也冷了下来。
但却远远未到喊热的程度。
陈桁充血的眸子锁上出声的人,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昏黄的烛光下,床围上镶着的云母丶珍珠拼凑出的海棠花图案光影流转。
陈桁半跪在塌上,向後伸出手,将头上的发带扯下。
他今日及冠,按理说这发带合该是被眼前的人亲手取下,再换上发冠。
可偏偏,眼前的人双眸紧闭,似乎没有力气再帮忙了。
这条发带还是陈桁月馀之前就挑好的,南边送上来的冰绡纱,质地轻透,却又带着丝凉滑的韧性。
长约三尺丶宽约二指,底色是淡雅的瓷色,却又用了黛黑滚边,压得细致平整。两端并非寻常的流苏,而是各缀了枚小巧玲珑的白玉坠子,状似含苞玉兰。玉兰之下,还活泼地扣着个铃铛,行走之时玉兰碰撞丶铃铛作响。
陈桁拽着那发带,嘴角勾起一抹笑,将玉带缓缓缠到别的地方。
叮叮铛铛,满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