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一个红绿灯,诸伏景光卡着变灯的间隙驶过路口,惊起了身後一阵喇叭狂响。
爱尔兰威士忌了然的点点头,看着诸伏景光面色平静地将仪表盘踩到底。
看起来只有苏格兰威士忌能让白兰地受气,事後还不会被他报复。
但是诸伏景光却在同一时间暗想着,好像只有琴酒能给他气受,他还毫无办法吧?
如果神山清羽真能掌握读心术这项技能的话,他应该会把爱尔兰威士忌引为知己吧。在这点上,甚至诸伏景光都对自己没有什麽清晰认知。
诸伏景光先把爱尔兰威士忌送到了他自己事先踩定的距离更近的狙击点,然後才带着神山清羽往更遥远的塔楼去。
暮色一点一点爬上天际,靠近郊区的废旧公园里早已没有了游客,甚至连放学後无所事事的孩子都不往这个方向游荡。
偶尔有呆头呆脑的鸽子落在灌木丛生的公园长椅上,无所事事地发出一阵“咕咕”的轻响。
锈迹斑斑的长椅甚至得不到居无定所的流浪汉的青睐,上面久未清理的灰尘被连日的雨水冲刷出一道道深色的沟壑。
“我真没想到你会选这麽一个地方……”,神山清羽瞥了一眼前面引路的诸伏景光,一语双关地说道。
“形势所迫”,诸伏景光从容不迫地将狙击枪的部件排列组装起来,将毫无防备的後背展现给神山清羽。
神山清羽猜测诸伏景光已经将瞄准镜对准了泰晤士河上的终点,但他只能看到遥远天际上飞鸟划过的一串弧线。
为了不打扰诸伏景光,神山清羽甚至连电脑都没有打开,而是安静坐在诸伏景光後面闭目养神。
诸伏景光上次过来踩点以後,便小心地抹去了他曾经上来看过的痕迹。
神山清羽仰起头看向塔楼的顶部,甚至连塔楼的原住民蜘蛛都平静祥和地在自己的居所中工作着。
除了和这个破旧塔楼格格不入的他们,一切都是这麽稀松平常。
等了许久,耳边突然传来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神山清羽重新睁开眼睛,诸伏景光已经开始拆卸手中的枪械了。
手机刚刚传来几下震动声,但是神山清羽并没有去看消息,他还盯着面前的诸伏景光。
“贝尔摩德已经得手了,我亲眼看见人掉了下去”,诸伏景光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任务的进度,“她应该呼叫了支援,不过被爱尔兰威士忌安排的人基本阻挡了。刚刚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我开枪让车子抛锚了。”
诸伏景光似乎完全不在意塔楼上的灰尘将自己昂贵的大衣弄得灰扑扑的,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大衣的後摆。
虽然脸上甚至都沾上了一点灰印,但是他还是看上去很英俊,不太应该出现在这个灰蒙蒙的场景中。
夜色渐起,白天看着再荒凉不过的塔楼上也凉起了红绿相间的彩灯。
诸伏景光将球袋甩到肩上,走到靠在一堆废弃木条上的神山清羽面前,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像是想要接他下来。
神山清羽若有所悟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心,绿色的发丝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眸。
正当他要站起来时,诸伏景光居然真的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一只手伸进胸口的内袋里,不知道在找什麽。
他居然真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标志性的水蓝色珠宝盒!
神山清羽腾得一下从破烂的木头架子上站了起来,小腿狠狠地撞上了粗糙的木条,不知是小腿上传来的剧痛还是太过震惊的情绪让他的眼睛瞪圆了。
“你……这个时候不让我卸妆吗?”,神山清羽听着属于“神山清羽”的声音从自己喉咙里挤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冰球一样,在他舌尖上滚动,几乎带来灼烧一样的痛感。
“因为这是苏格兰送给白兰地的,这也不是我想过的场景”,诸伏景光安抚地冲神山清羽笑了一下,将手上的盒子往上举了一点,示意他亲手打开。
神山清羽觉得剧烈跳动的心脏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不知道是茫然还是释然的像棉花一样塞满了心房。
哦……是苏格兰送给白兰地,那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说不定是一个领带夹,或者是一幅袖口。
神山清羽脸上的表情在惊愕之後化为平静,已经融化的面具似乎又在一瞬之间将自己武装了起来。
“那我来看看你给我买了什麽?”,神山清羽深吸了一口气,在诸伏景光温柔而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盒子。
像是彩灯的光芒突然从空中坠落,翠绿色的沙弗莱和钻石镶嵌在黄金的戒圈上,闪耀着神山清羽从未见过的光芒。
“我买下它的时候,店员坚持说没有人会用排戒求婚,但我说你与衆不同。”,诸伏景光终于站起来,理他更近了一点。
“可以帮你带上吗?”
这麽问的时候,他已经捏住了神山清羽的手指,将差不多严丝合缝的戒指举到了神山清羽的无名指旁。
“……为什麽是现在?”,神山清羽的声音有些颤抖着,他条件反射地抚摸上了自己的脸,都不知道这张脸上应该是什麽表情。
诸伏景光抓着他有些颤抖的手,感受着他的手指在掌心中微微蜷缩着,手腕相贴的地方传递着脉搏的剧烈跳动。
诸伏景光低下头贴心地征询着他的意见,“我应该戴在中指上?……还是无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