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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踏雪原与挂经幡 你好吗我很好(第2页)

“那时候这条路都没修,全是泥,七八月又是雨季,下大雨开不快,越来越晚,到最後黑漆漆雾蒙蒙,什麽也看不见,只心里头知道车外就是悬崖峭壁。”

“那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开在泥泞不堪的路上,晃得和过山车没什麽两样。我们最後一排挤了三个人,和不倒翁似地,一会全向右倒,一会又压着左边。”

“这也太危险了。你不怕吗?”韩慕柏皱起眉,扭头问她。

“不怕。虽然在车里想到了坠崖丶撞车一堆死法,但并不怎麽害怕。”

尹昭踮起脚去看远处弯弯绕绕的山路,像是期待着找到什麽痕迹一样:

“我那个时候啊,虽然没有想去死,但也没有很想活,所以没什麽好怕的,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场意外结束生命,就不用有什麽自杀的负罪感,也不用纠结怎麽死更痛快,还轻松得多。”

……

那一年,雨越下越大。

下到最後,面包车熄火了,狂野的司机师傅也不敢前行了。

他们十个人,挤在风雨飘摇的车里。

起初也尝试过聊天,可忧虑与恐惧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所有话题都无疾而终地陷入沉默,大多数人在发呆,也渐渐有人熬不过疲累与困倦睡去。

周牧白掏出了个小本子,在角落里低低地打着便携式手电,开始写东西。

尹昭坐在他身侧,见他动作局促,就主动接过手电,手肘撑在腿上,替他举着。

周牧白借着微光看了看她煞白的脸,轻声问:“害怕吗?”

尹昭摇头,转了转手电让光线在本子上画了个圈,压低声音问:“你在写什麽?”

“日志。”周牧白合上本子,给她展示尼龙布的防水封面:“我们登山会记日志,万一遇险,救援人员也能有迹可循。”

“你很怕死吗?”尹昭一时大脑短路,问完才意识到冒犯,咬了咬唇。

“当然怕。”周牧白却平静地接下了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活到尽兴,还有很多想去做的事。”

尹昭就开始想,她有什麽想做的事。

大学已经考上了,家人都不需要她,她没谈过恋爱却见了一堆出轨烂事,找工作还不用着急,看书看剧玩游戏甚至学习,都好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周牧白热爱登山,那她的热爱呢?

尹昭望着小手电穿破黑暗的一道光,兀自想得出神,忽然冻得冰凉的鼻尖被刮了一下,乍然一惊,那只捣乱的手落向微光下的纸张,指着一行字——

「尹昭,你该为自己活着。」

时隔再久,尹昭也要说,周牧白的字是真不好看。没有框架没有章法,一笔一划都只顾着用尽全力,枝繁叶茂长得放肆。

都怪他写字太恣意。

所以,她後来在山石堆里找到了他的日记本,模仿了好久他的字,也还是学不会。

谁能想到呢。

他七年前写的一句话,成了她如今还独活着的理由。

……

清早出发,下午三点才抵达。

司机把他们放在了镇中心第五小学的门口,正是上课时间,校门紧闭,红旗在飘。

矮个司机虽然不肯再往山里开,人却热情,主动帮忙搬行李,打听他们哪天离开,还要不要车。

“还没定呢,我到时提前给您电话。”尹昭接过行李,转身朝坡上挥手:“阿布叔,这皮卡从哪搞来的,可太酷了。”

韩慕柏随她望去。

坡上停了辆皮卡,脏得像刚在泥里打了个滚,车旁一个高大黝黑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笑,刚要挥手,却在看见他时僵住了。

韩慕柏已经知道要发生什麽了。

尹昭也知道,干脆扬声介绍,讲的却是方言:“他叫韩慕柏,是来帮我造房子的。和牧白很像是不是?在汉语里名字发音也像,但不同字。”她转头又对韩慕柏介绍:“阿布叔,洛桑她爸。”

阿布叔向韩慕柏点点头,与他搭着手把行李箱架进皮卡,转身上车油门一踩,拐了两个弯,就扬着尘土直奔着山路去。

“阿布叔,你这车开得可以啊。”韩慕柏诚心夸赞。

“比骑摩托简单。”阿布叔笑笑,讲起普通话来咬字邦硬,又指了指前方的雪山给他介绍:“乔朗峰。”

“我知道,我去年来爬过乔朗峰。当时找了村里一位叫格聂的大哥当向导。”

“你来过?走的哪条线?格聂那娃喜欢带人走北坡,那条线好走但费力气……”阿布叔一讲起兴了,蹦出来的就是方言。

韩慕柏一头雾水,两边看看,尹昭就笑着当起了翻译。

他是真没想到,尹昭的滇南方言流畅伶俐,音调脆得像嫩笋,顾盼神飞,全然不同于平时的恬淡安静。

洛桑家在下村,离村口不远。

一幢傍山而建的干栏木楼,依偎着雪山褶皱般的山脊线,一楼圈着牛羊堆着柴垛,前几日落的雪被铲起堆在木槽边,牲畜们时不时凑近啃一口。

一个白发苍苍的阿婆坐在二楼木门前的小竹椅上缝经幡。

尹昭说那是洛桑奶奶,听不懂汉语,只会讲方言。

韩慕柏就学着尹昭教他的音节,冲奶奶笑了笑,大声问了个好,奶奶也从茶褐色皱纹里咧出一个豁了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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