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宥应得不容置喙,挪开杂物,把她搁在卧室书桌上,拉开座椅坐下,双腿敞开,弯腰弓背替她解起了鞋带。
这样低的姿态,令他素来笔直挺括的衬衫,陡然折出许多皱痕。
尹昭双手撑着桌面,看了一会儿他,决心打破这沉默:“你到底想问什麽?”
他太不对劲了。
这屋子的灯光开关,与其说是在控制明暗,更像是在调控沈宥能有多疯。
暗着灯,最疯。
亮着灯,也不过少疯一点。
“坐好。我给你去拿拖鞋。”沈宥仿若未闻,只兀自提了她的短靴往客厅走。
“不用,我自己去。”尹昭压根不听,直接从桌上跳下来,袜子踩上地砖,也跟着往外。
“还想要我再抱你?”沈宥回头,盯向她脚上的薄袜,眉头皱得死紧:“站到地毯上去。”
尹昭莫名就被他这一句唬到,下意识往斜里跳了一步,站到她的宜家促销地毯上。
玛德。真是从小到大好学生做惯了。
傻到给自己画地为牢。
他爱咋办咋办吧。看个身价百亿的大老板给自己拎鞋,也怪有意思的。
尹昭索性倚上门框,双手抱臂,她和他没什麽好说的,只能当复读机:“沈宥,你到底要问什麽?能不能赶紧——”
忽而,她睁大了眼:“喂!你干嘛!拿个拖鞋,你脱什麽衣服!”
沈宥根本没帮她拿拖鞋。
在她微缩的瞳孔里。
他一步步走来。
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扣子,从袖口到领口,大方裸出流畅有力的薄肌线条,他微低着头,也不看她,像个漫不经心走进决斗场的击剑手,疯得冷静。
是好看的。
他知道,她也知道。
比起顶级男模T台走秀也不差,叫人移不开眼。
沈宥这人,最迷人也最可恨的,就在于他知道自己有多讨女人喜欢,也知道如何去讨女人喜欢。
不止于女人,金钱权力人心向背这些也都一样,他全都了然于心又随心所欲。
这一份睥睨衆生的傲慢,尹昭最嫉恨,恨得牙痒。
裹着男性体温的热气袭来,温和的雪松调也变得浓烈。
被她的目光凌迟着,沈宥挽起袖子,视线掠过她踩着的这一小块方毯,又对上她,噙起笑:
“有我在,今晚你不需要拖鞋了。”
尹昭冷笑,静候这送上门的男模表演。
“着急了?”沈宥自顾自地问,把她搂进怀里,手掌熟稔地探进她的毛衣,笑声低沉:“别急。会告诉你的,问题是什麽?”
“别动手动脚。”尹昭忍住腰间痒意,伸手推开他:“什麽问题!”
“就是想问问你。”沈宥从善如流,收敛了几分手上动作,对着她的耳朵轻呵出热气:“和他做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做了。”尹昭眼睛眨也不眨地微笑:“问完了吗?你该滚了。”
“我不信。”沈宥低头想吻她。
“爱信不信。”尹昭别过脸。
“证明给我看。”沈宥拽过她的手,搭上他腰间的金属扣。
“证明什麽?”尹昭挑起眉。
不必低头去看,她也知道,沈宥有一双干净的手,手指修长,骨节也分明,用力时淡青色血管会浮起,越衬出肤色冷白,越似矜贵青瓷。
真是矛盾极了。
这青色脉博下蛰伏着的全是些我行我素的欲念,不服管的野性,亦如此刻,她手心里相抵的触感。
沈宥只许她犹疑到这,擡手捏住她的下巴,强制接吻:“证明——你可以与一个你不爱的人——做—爱。”
他腰身稍转,几步压她在床。
覆下的身影挡了光,神色匿于黑暗,只辨得出眸里藏着晦暗不明的欲色,如咒语般在她耳边哑声念出:
“和我做,我就信你。”
呵。他还真挺会。
恶意引导。偷换概念。
给她出了一道送命题。
指甲刮过眼前这片性感分明的腹肌,尹昭勾起惑人浅笑:“沈侑之,我们睡了那麽多次,还不够证明这一点吗?”
“那再睡一次,你也无所谓的吧。”沈宥也笑,按住她的手摁在心上,低头吻她眼睑:“你想要了,昭昭。听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