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很快,百花迎子……
很快,百花迎子的传闻便在林府内消停了,但当时不止林府内百花开,便是姑苏城内的百花便都开了,只是衆人并没有将这与新诞生的林家闺女牵扯到一处。
可若有心查,便不难查出,姑苏城内,今年的花朝节当真只迎来了林家一位闺女。
也有不少受过林家恩惠的百姓得知林家産女便误打误撞将那盛开的百花用以报喜,倒称得上一段佳话。
这段时间,林府内喜气洋洋,所有人都因林家千金的到来而高兴不已。
一周後,见贾敏恢复力气,饭也吃得下,林如海便想着将奶娃娃抱到贾敏跟前。
因着怕伤到娃娃这软乎乎的身子便有意识小心小心再小心,仿佛端着易碎琉璃慢慢挪步而来。
彼时,贾敏捏着鼻子,在栾序严格的监督下喝下一碗苦药,喝完忍不住有些反胃,连带着心情都有些苦兮兮。
一擡眼,便见着自己丈夫万分小心但又有些四肢不协调抱着小闺女前来,不免有些好笑。
说实话,其实,林如海虽已年逾四十,但丝毫没有如自家兄弟那般大肚腩丶胡子拉碴的中年官场人形象,反而清俊依旧。
眉目间,却仍留着江南烟水润出的轮廓,鼻梁如孤峰拔地而起,唇线似工笔勾勒,下颌一道清瘦的弧度收进素白中衣的立领里。
她最眷念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眼尾虽已刻上几道风霜纹路,眸光却澄澈得惊人,像是深秋时节倒映着青天的寒潭。
新婚之时的少年义气如今也被岁月磨砺地愈加沉稳可靠,可她忆起的却是先前那个红衣踏遍长安花的翩翩探花郎。
即便她怨他,也不得不感叹她的丈夫此时真如陈年佳酿,依旧醉人心扉。
可,她是怨他的。
这种念头起,一瞬间,贾敏没多思考便出了声:“你这般模样,怕不是连如何抱孩子都忘了?”
话语落地,那个先前死去的孩子便如尖刀,不仅刺中了林如海,同时一旁服侍的姜峦倒茶的手也颤了颤,茶碗顺势扣回茶碗上,发出清脆的嘤咛声。
霎时,屋内仿佛落针可闻。
贾敏话方出口便懊悔不已,但满室静默,她一时也拉不下脸,便只撇过脸不说话。
若是以前,她定会说些什麽软和话来缓缓场子,
但,现下,刚生産的她脾气和性子甚至思想都慢了好几分,她此时确实便想任性。
姜峦定了定心神,将茶碗重新放好,看向林如海道:“老爷……”
还没等姜峦接过话头,
林如海先一步被触了逆鳞。
毕竟,那个早夭的孩子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男丁,他看着贾敏有失望更有愤怒:“是,我是忘了如何抱孩子,毕竟这麽久了你才让我有机会抱孩子,不是吗?”
“老爷!”姜峦猛然提高声线,看向贾敏。
果然,贾敏在听完这句回话後,原本好了些的精气神瞬间衰败,憔悴的脸上一片死灰。
“敏儿,我……”林如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说了些什麽,走近几步试图挽回:“敏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麽意思?你和你娘不过都是怨我生不了孩子罢了。”贾敏气上心头,不可控制地边说边落泪。
小娃娃似乎也察觉到爹娘剑拔弩张的氛围,在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栾序怕林如海心慌之馀不顾及妹妹便第一时间上前将妹妹接过。
小娃娃也在闻到栾序身上特有的草药香後便当即止住了哭声,安心地闭了眼睛。
林如海此时为自己口不择言心慌,便将怀里的娃娃交给栾序,几步便到床畔抓着贾敏的手轻声细语哄着。
姜峦却见贾敏的神情并未因林如海的软言软语而动容,反而看向自己眼里竟是愧疚。
毕竟贾敏那一句话也是戳中了她这个母亲的心酸。
姜峦心中叹着气,将茶杯里的温水端起也上前来:“姐姐,先喝水。”
见贾敏肯喝水了,她才将视线转到满脸懊悔的林如海,责备道:“老爷明知姐姐方生産完,精气神不似之前,不过一时气话,老爷倒好半点不怜惜竟同姐姐呛声…”
“是我的错,敏儿莫要生气…”林如海此时如犯错的孩子乖乖挨训半点不敢反驳,时不时偷瞄贾敏的脸色。
贾敏压根没管林如海,倒是见姜峦如此体贴,心中不免一酸:“倒是我要跟妹妹道歉,竟糊涂到说这种话,你只管打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