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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第2页）

雨珠见贾敏语气中似有自责，忙劝慰道：“夫人切莫这般说，您日日熬夜核对账目，筹划生意，不也是为了给小姐攒下厚厚的嫁妆吗夫人之心我们都瞧着分明。”

闻言，贾敏的目光落在账册上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是给囡囡攒嫁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烟雨朦胧的浩渺江面，目光悠远而深邃：“我现在要做的只是希望我的囡囡，永远不必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

雨珠怔怔地听着，这番话于她而言，太过惊世骇俗，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有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问道：“夫人，若小姐是个少爷呢？您也会如此吗？”

贾敏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沉默了片刻，只道：“我没有想过。”

她端起桌上那盏的冰糖雪梨，仰头一饮而尽，随後，坐回案前，吩咐道：“去将少川请来。扬州分号选址的草图，他应该画得差不多了。”

“是，夫人。”雨珠压下心中的波澜，恭敬应声，收起空碗，悄声退了出去，自去寻林少川。

之後的日子，平静无风，船行数日，扬州城的轮廓已隐约可见。

这一日，栾序抱着小黛玉，来到了贾敏日常处理事务的舱房。

贾敏正坐在窗边的矮榻上，面前摊开着几本厚厚的药材图谱。

她身为仁济堂的东家，深知若连基本的中草药都辨认不清，实在难以服衆，更易被底下人糊弄，因此一得空便刻苦研习。

见栾序抱着囡囡进来，她有些诧异，示意丫鬟看茶：“小序来了？可是有事？囡囡没闹你吧？”

小黛玉见到娘亲，在栾序怀里兴奋地蹬了蹬小腿，咿呀叫着。

栾序先行了一礼，然後将小黛玉小心软榻上，让她自己扶着榻沿玩耍。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在贾敏对面的绣墩上坐下，缓缓开口：“敏姨，这些时日，多谢您与林叔的悉心照料。”

贾敏笑着摆手：“一家人，何必说这两家话你照顾囡囡，才是帮了我的大忙。”

栾序继续说道：“敏姨，眼看就要到扬州了。我想着，待安顿下来，便不随府上同住了，先前我已托人在扬州城内寻了一处合适的院落，下了船，我便带着玄明去那边落脚。”

“什麽？”贾敏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搬走，满是错愕：“你要自己出去住？这怎麽行！你一个半大孩子，你娘又不在身边，独自在外，让我如何能放心？”

当初陈盼儿离开林家前，同自己辞别，说是换个环境散心，有助于病情恢复。

贾敏虽觉得有些突然，但也并未深究。

可她万万没想到，不过几月，栾序自己竟然也要走，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沉稳懂事，怎会突然生出这般念头？

栾序解释道：“敏姨且听我分辨，我原本便承蒙林叔厚爱，推荐去梅花书院读书，待到扬州後不过几日我便要去梅花书院入学。书院有学舍规矩，每月也只有一日休沐可归家，若因我之故，平日还要府上为我操心饮食起居，反是搅扰，更添麻烦，倒是我的过错了。”

说完又接着道：“少川天资聪颖，肯下苦功，一些常规病症已可独立处理，有少川在府上我很放心，至于疑难杂症，可随时遣人来书院或住处寻我。”

贾敏看着他这副将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的模样，心中又是欣慰又是气闷。

她知道，这孩子说得是对的，一入书院便是奔着苦读去的，哪里有时间归家都是要等考上功名後才得以脱身。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小黛玉身上：“这些且都不论，你这一走，囡囡可怎麽办？她如今最是黏你，一刻见不到就要闹，你若不在府里，她怕是要把林家的屋顶都哭掀了，你真舍得？”

提到妹妹，栾序平静无波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竟有些语塞：“我…”

贾敏见他如此，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是个最有分寸的孩子，你去书院读书是正事。只是，每月休沐那仅有的一日，你莫不是还不想回来看看囡囡？你若不来我反倒是要抱着囡囡去寻你了。”

栾序垂下眼睫，他知道，这是贾敏的底线，也是她最大的让步。

自己年纪还是太小了，也难怪贾敏不放心。

最终，他擡起头，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敏姨，休沐之日，我会回府看望妹妹和您。”

他有许多事需要安排，若是在林家怕施展不开，如此每月回来让贾敏安心倒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