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黛玉迷迷蒙蒙地醒来,拥被坐起,心里不免有些沮丧。
说好的一起回家呢?
哥哥昨日明明答应了赏花宴後一起回家的,结果还是不见了人影。
她闷闷不乐地唤雪雁进来伺候洗漱。
雪雁拿着梳子欲为小姐梳理青丝时,有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雪雁手中的象牙梳。
雪雁微惊,擡头见是栾序这才安心悄然退下。
随後青丝被温柔地执起,象牙梳极有耐心地顺着发丝滑落,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没有扯动发丝。
黛玉这才从晨起的懵懂中分出心神,惊讶地擡眼望向面前的铜镜。
澄亮的镜面里,清晰地映出身後的景象。
玄色暗纹锦袍的衣襟,线条流畅的下颌,再往上正是哥哥那张俊美得令人屏息的容颜。
他微垂着眼睫,神情专注,正仔细地为她梳理长发,仿佛这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情。
“哥哥!”黛玉惊喜地回眸,声音里带着雀跃。
她这一动,发丝也随之转动。
栾序握着发尾的手却稳得很,顺着她的力道微微调整,丝毫没有扯痛她:“小心些。”
他低声提醒。
幼时她的头发便是又多又乱,常常是哥哥耐着性子,一点点帮她梳通又绾好发髻。
只是後来哥哥成了五皇子,这样的时光便很久没有过了。
没想到今天……
她心里那点小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欢喜。
她眨了眨眼,调皮地将手中的小铜镜往上擡了擡,试图更清晰地映出身後之人的神情。
镜中,栾序的目光原本专注地落在她的发丝上,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才擡起眼睫,与镜中的她对上。
那双深邃若寒潭的眸子里,似乎并无太多变化,但黛玉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唇角极其细微的上扬弧度。
“你这般,该如何看发髻合不合适”
黛玉这才後知後觉地红了脸,乖乖将铜镜摆正,端详镜中的自己:“哥哥梳的,怎样都是好的。”
很快,一个简单却精巧大方的发髻便在他手中成型。
他退开两步,略端详了一下,似乎觉得还缺了点什麽。
随即变戏法似的,自身後取出一支极为别致的宫花。
那宫花以碧色软玉为瓣,点缀着细小的珍珠和米粒大小的红宝石,造型清雅,工艺精湛,正是刚进贡的宫花,他只觉得适合黛玉,便挑中了它。
他小心地将宫花为她簪在发髻一侧,碧玉色泽与她身上的衣裙相得益彰。
黛玉对着镜子左右照看,显然十分欢喜。
站起身,拉着栾序的衣袖,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裙摆如碧荷舒展飞扬,笑靥明媚灿烂,是前世少有的明媚。
黛玉欢喜完,又忙拉着他到外间榻上坐下:“哥哥可用过早饭了?定是还没用吧?雪雁,快让小厨房把温着的早饭端来。”
兄妹二人安静地用着早饭,气氛温馨融洽。
饭後,栾序才自袖中取出一物,轻轻放在桌上。
正是昨日黛玉在马车上匣子里翻出的玉牌。
今日一看,竟是沈国公。
黛玉微愣。
哥哥当真没听见昨日她与沈姑娘的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