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岸一听“负责”两个字,立刻就清醒了。
“姜原你搞什麽,我还在休……”
话没说完,就被姐从背後狠狠地掐了一下。
姜原热情洋溢地继续说道:“今年短剧实在是太火了,我们计划一年拍个十部做宣传。九月之前,必须得先上线一部看看效果。这次就全靠徐制片带队,和我们家姜岸统筹了!”
她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随即看了看手表,遗憾地叹了口气:“哎呀,我那边还有个会,就不打扰你们这些艺术家创作了。你们先聊!”
说完,姜岸还没反应过来,姜原就溜之大吉。
只留下姜岸一个人,面对一个油腻男人,两个眼神清澈的待宰羔羊,和一个她压根就不想接的巨大烂摊子。
她心里把这个亲姐骂了一万遍,但最终还是认命地坐了下来。
“徐制片,是吧?”她扯出一个标准的丶毫无温度的商业微笑。
接下来的十分钟,姜岸体会到了什麽叫真正的对牛弹琴。
老徐全程都在吹嘘自己当年在电视台的辉煌战绩,说自己和县里哪个领导关系有多铁。但凡问到任何关于预算丶拍摄周期丶人员配置,他都用一句“哎呀,这些都是小事”给糊弄过去。
趁着老徐去上厕所的工夫,周舟才敢凑过来,小声问:“岸姐,我想问一下啊,这种项目,都不用签合同的吗?”
姜岸眉头皱了起来:“你们连合同都没签?这个项目不是你们原创吗?”
姜岸翻开放在桌上的项目书,上面写着两人的名字,《盛夏舞步》入围涌州文旅短剧创投计划,扶持奖金十万,持续关注後期开发。
米粒嗫嚅道:“老徐说,和我们签委托创作协议,要拿走我们的版权,我就拖着还没有签……”
姜岸点了点项目书,继续问:“那钱呢?没签合同,这个奖金总拿到了吧?”
周舟解释道:“许老师说,我们能入围,都是因为他的运作。所以扶持奖金他要拿去打点上下,等剧上线了,再一起结我们的劳务。”
姜岸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个空手套白狼的江湖骗子。仗着自己有点关系,就想骗两个刚出校门的愣头青给他当免费劳动力。
她本想就这麽糊弄过去,等这骗子自己搞砸了事。可当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那清澈又迷茫的眼睛时,一股无名火,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底窜了上来。
老徐哼着小曲从厕所回来,笑呵呵地问:“怎麽样,姜总监?咱们这项目,前景一片大好吧?”
姜岸也笑了。
她把面前那份被油渍浸染的策划案推到桌子中央,擡起眼说道:
“徐制片,咱们也别绕弯子了。这个项目你根本做不下来。不会是想拿着两个年轻人的扶持奖金还有後续骗来的专项基金跑路吧?”
老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姜岸转向那对惊呆了的年轻人:“你们之间反正也没合同,不用害怕违约。这个项目,如果还想做,就让姜原重新给你们找制片团队。”
“至于你,”她又看向老徐,眼神冰冷,“你现在就可以滚了。顺便告诉计划给你批资金的那个领导,这个锅别想让我姐背。”
“你……你他妈算个什麽东西!”老徐终于被激怒,拍案而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让你在涌州混不下去!”
“我等着你。”姜岸连眼皮都没擡一下,自顾自地和米粒交换了微信。
姜岸懒得再理老徐,起身跑到後厨,讨饶地和叶阿姨要了碗面,躲到後院清清静静地吃了起来。
热腾腾的面汤下肚,她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脑子也慢悠悠地开始转了。
——完了,这哥们能这麽胡作非为,背後一定有点东西。而她凭一己之力,花了十分钟就把这事给搅黄了。
她做足心理建设,才给姜原打电话,开门见山:“姐,这活儿干不了。你找的那个制片是个骗子,我让他滚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後,是姜原那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什麽?!老徐是骗子?”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姜岸!你是不是疯了?人家那是在电视台里待过的专家,经验那麽丰富,怎麽可能是骗子?你不要因为自己有那麽一点点工作经验和社会阅历,就随随便便地给前辈下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