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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无常者世不朽者心（第1页）

终于将众人送走，奈费勒抬起头，目光与王座上的方既明交汇。

方既明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又要被批斗了。

他此刻已经没电了，只想缩回被窝里缓口气，但显然正事还没完……

他站起身，吩咐侍从请希尔希纳自便，便带着奈费勒走向寝宫。

奈费勒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知道他确实很累，也没多问，沉默地跟上。

刚踏入寝殿，方既明就把头顶那团懒得动弹的白蛋揪下来，随手丢在枕边。

他自己也扑进柔软的大床，缩进软软的被子里。

他又幸福了。

他眯着眼，对站在门口的奈费勒道：“好几天没见。我看你也累了，随便坐吧。”

奈费勒走进殿内，环顾四周：“没有桌椅。”

方既明怀疑他是穿着正式的长袍不方便席地而坐……

更可能的原因是坐地上太矮，训起话来不够有气势。

他拍了拍床边：“坐这儿。”

奈费勒依言在床边坐下，手臂搭在手杖上，静静地看着他。

方既明闭上眼，准备迎接奈费勒犀利言辞组成的的狂风暴雨：“好了，可以说了，我听着呢。”

没想到，奈费勒并未指责他的激进，反而开口道：“你做得很好。”

方既明愣住了。

奈费勒的声音平缓：“在这么激烈的情绪中，在龙血的刺激和魔戒的蛊惑下，你还能守住一丝理智，等到我来，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方既明睁开眼：“对哦！刚刚我们情绪都不平静，你没事吧？”

奈费勒抿了抿有些苍白嘴唇：“这段时间……已经勉强能适应杂乱的思绪和情绪了。只是刚才的冲击有点大，需要休息。”

方既明立刻说：“给你放两天假！”

奈费勒摇头：“不用放假，我只是暂时不能……”

方既明突然打断，提醒道：“对了，我最近才知道，星灵能听见凡人说话。”

奈费勒也不知道，如果阿尔图听到他们刚刚的谈话，能推测出多少。

还是立刻将话锋一转：“但是，你对我太过信任了。”

方既明侧过身，抱着那并不舒服却华贵的金丝软枕，看向他：“不信任你的苏丹是蠢苏丹，我聪明着呢。”

奈费勒犹豫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圣人，也不是先知。我不能保证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对的。”

“但你是清醒理智的革命者啊，光凭这个身份就足够我信你了，好同志！”方既明顿了顿，“就算你错了，那也没关系，反正挨骂的也是我。”

奈费勒皱眉：“你知道我也不在意会不会被骂……”

方既明松开枕头，仰面躺回去：“好好好。我知道，你是想提醒我，要我有自己的主见，别总依赖你做决定。”

“可是，我们的理念已经有了分歧，但我现在暂时更愿意相信你的决断。”他组织着语言，“我现在觉得这里烂透了，不把腐肉剜干净，用烈酒狠狠消毒伤口，是不会有新生的。而这期间，疼痛是必然存在的。”

“而且！”方既明目光灼灼地看他，“我觉得前苏丹那套恐惧疗法真挺管用。我们推行的政策又不是坏事，杀些蛀虫怎么了？造福的是千千万万人。”

奈费勒也静静地看着他，沉默许久，只吐出一个词：“法律。”

方既明一愣，细细品味了一会儿。

突然，他脑中迷雾散尽，彻底清醒了：“你说得对！对对对！苏丹怎么可以带头违法犯罪呢？就是苏丹也不可以随便杀人的呀！”

果然，只有方既明刻在骨子里的那点公序良俗，才能唤醒他自己。

“奈费勒，你简直是天使！！”

方既明觉得这句话已经不足以表达对奈费勒的赞美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