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众臣皆变色。
伯禽手中竹简碎裂,神色如霜:“果然,天下要乱了。”
他转身对鲁相道:“传吾命——鲁不先动,不可受敌辱。整军守礼,以待天命。若王命复明,吾即赴镐,誓以身释父疑!”
殿外风声骤急,旗幡猎猎作响。洛阳的天色忽被厚云吞没,似要压塌城垣。
伯禽立于殿阶,仰天而语:“父在镐京,心系天下;我在东土,愿以一血守礼。”
风卷尘沙入宫门,吹灭殿灯。光影一灭,天地似俱寂,只余山河在暗处隐隐低鸣。
——
此时,镐京。
成王深夜独坐,案前散落的密报如雪。他翻阅一封又一封,神色愈惨白。
“齐、卫合兵……鲁亦警备……此皆因周公一人而起……”
他闭上眼,低声喃喃:“礼……真能安天下乎?抑或此礼,已为天下之乱?”
风掠过宫顶,吹得帘幕猎猎作响。烛焰倾斜,那微弱的光摇摇欲坠,映出成王脸上的阴影,也照出他心中更深的黑暗。
——
夜色如墨,镐京外的风从北而来,卷起千门万户的尘。
宫墙内外皆设重兵,殿前火炬如龙蛇蜿蜒,映得铜瓦微红。
那一层光,不是暖,而像是血色在阴云下的倒影。
太师立于王宫阶前,望着殿中光影,神情深不可测。
他早已料到齐、卫动兵,但没料到这风来得如此快。
今日不过寥寥数个时辰,朝野传言便已乱作一团——有人言“天命已改”,有人言“诸侯奉天讨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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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一语,化作万箭穿心。
殿门忽开,成王披甲而出,甲上未饰金线,只覆黑漆。那是周制中象征“听战”的盔甲——凡着此甲,便意味着王亲自出征。
“陛下!”召公与太师同时跪地,拦于丹陛之前。
成王抬手,目光冷如铁石:“孤已定意。”
召公叩,泪光溢出:“陛下,齐、卫之乱未成气候,鲁国心尚未叛,若此刻出征,天下诸侯皆疑王以怨伐德!此举非威,乃乱也!”
成王俯身,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孤若不出,则周威何存?孤若再退,诸侯将逐国自王。周之天命,从此而终!”
“天命未终,在王心中。”太师缓缓抬头,语如钟磬,“但若王心再乱,便无人可救矣。”
这一语,重如巨石。
成王的眉头骤然一颤,似在极力压制心中某种翻腾的情绪。
他闭上眼,似有万千念头在脑海中交织成火。
终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孤不征,但命军整备。明日宣诏天下——齐、卫背礼,孤将正名于诸侯,以守周统。”
召公与太师相视,皆知这不过是王的一步缓棋。风已起,火种已燃,只待时机。
——
与此同时,洛邑之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