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
从走出侯府大门的那一刻起,陈谨礼就倍感煎熬。
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见到他的第一反应,都是埋头不语,快步走远。
好似在躲避什么污秽。
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黄孩童,无一例外。
想来,是怕眼里的怨恨收敛不住,被他瞧见。
当年的大军,是他惹来的。
守城战死的,是他们的儿子,父亲,丈夫,兄弟。
城守住了。
却没能守住他们的家。
如今的大军,也是他惹来的。
若无法破局,这一次,就什么都守不住了。
一路来到城墙下,城门已是堵得水泄不通。
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说他今日要出城查案。
不少百姓便堵了过来,想趁着城门开启,逃出城外。
城防官兵也不管,由着百姓们闹。
直到他出现在城门前。
百姓们纷纷看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不再收敛自己的目光。
陈谨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坚定一些。
短短几步路,好似滚过刀山。
守门的官兵,将城门开启一条只够侧身通行的缝隙。
当他挤出城门时,围城的大军,正列阵等候。
“杀!”
“杀!”
“杀!”
示威的杀声震耳欲聋,迅盖过城门里的争吵。
崔御史专程站在了最前头,抬手一挥,军阵便迅让出一条通路来。
那是给他铺好的死路。
“崔御史专程来送我,不知有何指教?”
陈谨礼移步上前,笑问道。
“来给小侯爷指条明路。”
崔御史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山丘,“本御史略懂些堪舆之术,那地方风水极好,最适合修墓。”
陈谨礼笑问:“能有多好?保得住北陵城?”
“自然是保不住的。”
崔御史耸了耸肩,凑近前来,“你的命可没那么值钱,保下北陵侯府都算便宜你了,知足吧。”
陈谨礼平静地看着他,道了一声:“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