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日清晨,皇城之外早已停满了各国的车驾。
陈谨礼一身墨蓝锦袍,一路来到偏殿等候。
刚一进门,就瞧见穆叔正与一位白垂地的耄耋老者低声交谈。
那位老者显然地位凡,平日里,他可从没在穆叔脸上,见过那等恭敬之色。
老者手持一根青玉杖,杖头悬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出清越声响。
“来了?”
穆叔转头招了招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泊云水阁当代天师,亦是我的老恩师,号松纹大师,按说你该叫一声师公。”
“今次镀灵经骨的核心阵纹,皆出自恩师之手。”
“晚辈陈谨礼,见过师公。”
陈谨礼连忙上前行礼。
老者浑浊的眼珠,忽然泛起琉璃色,青玉杖“咚”地杵在地上,双手上前扶起陈谨礼。
“好一身琳琅剑骨,仙剑八脉!老朽头回见到能有此等手段的年轻人!轻舟徒儿今次的眼光,属实不凡!”
铜铃随着老人的笑声叮当作响,“小家伙不必多礼,既然师承我泊云水阁一脉,泊云水阁便是你的家。”
“往后得空,定要来泊云水阁坐坐,薛丫头若敢拦你,你只管告诉师公,且看师公怎么收拾她!”
“嚯,老身还道是何人这么大的口气,原来是老天师啊。”
话音刚落,薛姥姥的声音紧跟着传来,转头一看,薛姥姥和裕皇太妃,正陪同着皇帝走来。
想必这一声“薛丫头”,多少有些刺激到姥姥了,就见薛姥姥撸起袖子大步往上冲,一副要和老天师决一死战的架势。
“老朽年长你百余岁,叫你一声丫头,还委屈了你不成?”
老天师当即失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若下得去手,只管往老朽身上打,老朽往地上一躺,赔死你!”
这话一出,薛姥姥还真是一时拿他没法子。
“仗着辈分倚老卖老,老身不屑与你计较,浑小子,莫要受他蛊惑,且看你穆叔离门云游就知道,那泊云水阁,不去也罢。”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来劲了是吧!走走走,反正谈判还有片刻,你我出去斗上一斗!”
“不去。”
薛姥姥冷哼了一声,一把将陈谨礼拉回身后,“怕你讹我。”
陈谨礼在旁憋笑憋得属实难受。
扭头一看,穆叔也好,太妃也罢,连带着皇帝,都是差不多的神情。
这二位随便出去一个,都是名震龙武,乃至百朝闻名的高手。
此刻却如两个顽童,恨不得上手掐架。
“晚辈惶恐,承蒙穆叔教导之恩,待此间完事,自当登门拜会,到时还望师公莫嫌叨扰。”
陈谨礼抱了抱拳,开口圆场。
“嗯,还是小家伙知礼数,哪像某些个人,虚长年岁!”
“那是老身教得好。”
“屁!小家伙入你梅花山庄才几日?关你何事?”
“走走走,出去打!”
“不去。”
这回反倒是老天师扭头轻哼,“免得你说老朽讹你!”
众人皆是忍耐不住,纷纷爆笑起来。
好片刻,才算是哄好了两位老小孩。
时间正好,殿外礼官躬身进门:“时辰到了,各国使节已落座,请诸位入席。”
正殿内,宫灯金砖流光溢彩。
陈谨礼跟随皇帝登上主座时,各国使节的目光,如蛛网般粘在他身上。
“今日乃是闭门议事,朕便开门见山了。”
皇帝招呼了一声,四名力士立刻抬着玉案缓步上前。
红绸掀开的刹那,殿内温度骤降。
玉案上陈列着七具晶莹剔透的人体骨架,每根骨骼都嵌着金丝脉络,宛若活物般吞吐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