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色如墨。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观云小筑门前,带着一身浓重的夜露和化不开的疲惫。
石厚回来了。
他去了木长老交代的交易地点,一片位于宗门辖地边缘的荒凉山谷。
他蹲守了三天。
他如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藏身于山谷的阴影之中,耳边只有风声和偶尔的虫鸣。
然而太阳升起,又落下,山谷里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再无半点人烟。
他不信邪。
散气围绕着方圆百里之地,来来回回感知了不下十遍。
他甚至潜入地底百丈,探查了每一条可能存在的地脉空洞。
什么都没有。
“无生道”的人,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人间蒸了。
回到观云小筑那熟悉的静室,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石厚盘膝而坐,强迫自己狂躁的心绪冷静下来。
他开始复盘。
宗主玄阳真人的威压,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神山,木承之的每一句的颤抖都自灵魂深处。
他不敢说谎。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石厚的脑海中,回想起自己针对“无生道”的两次行动
第一次,在沼泽深处,他用雷霆手段端掉了那个隐藏的据点,救下数十孩童。
第二次,他更是连根拔起了他们为保守派长老炼制寿元丹的基地。
一个再愚蠢、再迟钝的组织,也该意识到,在云霞宗这片地界,他们的交易已经彻底暴露!
蛰伏。
收缩。
彻底切断所有可能暴露的联系。
这才是最正常,也是最合理的反应。
一个更深的可能,浮上心头。
自己交给宗主的那些俘虏,让宗主破解神魂禁制。
如果那禁制,不仅仅是控制,还是双向的警报呢?
当宗主的神念触碰到禁制核心的瞬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无生道”高层,或许就已经收到了最清晰的警报。
他们,早就跑了。
这条线,终究还是断了。
静室内的空气,变得无比压抑。
石厚猛地起身,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观云小筑后方的悬崖之巅。
午夜的山风,凄厉而冰冷,刮得他的火灵力短打猎猎作响,仿佛要将他从这山巅之上掀落。
月光惨白,将他的影子在光秃秃的岩石上拉得很长,很长,孤寂得像一根墓碑。
呜——
风声灌入耳中,不再是单纯的自然之音。
它时而尖锐,像是无数枉死孩童在黑暗中无助的哭嚎。
时而低沉,又像是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在长夜里绝望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