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克希达的学者之家宾馆坐落在城市中层的学术区,通常用于接待来访的学者和外交使节。
建筑本身很雅致:三层石砌小楼,拱形窗户,屋顶铺着暗红色的陶瓦,庭院里种着精心修剪的月桂和柏树。
但此刻,对杰洛特一行人来说,这里更像一个装饰精美的牢笼。
他们被安置在二层的一个套间里,有三个卧室和一个公用客厅。
食物按时送来,质量上乘;热水随时供应;甚至还有一个小书房,里面有不少书籍。
但门口有两名守卫,窗外楼下也有巡逻的士兵。他们可以自由在套间内活动,但不能离开楼层。
第一天傍晚,套间内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杰洛特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擦拭着银剑。
猎魔人的动作机械而精准,用软布从剑柄擦到剑尖,再涂上一层薄薄的防锈油。
他的猫瞳偶尔扫向门口,评估着守卫的站位和可能的突破点,但大部分时间都低垂着,仿佛在沉思什么复杂的炼金术配方。
丹德里恩是唯一试图活跃气氛的人。
诗人端着酒杯,在客厅里踱步,时不时走到门口和守卫搭话:“嘿,朋友,你们站岗累不累?要不要来点酒?我听说柯维尔的蜂蜜酒是全北方最好的,是真的吗?”
守卫面无表情,像是没听见。
丹德里恩不气馁,继续尝试:“或者你们想听歌?我最近创作了一《普拉克希达的月光》,保证能让最严肃的人也露出微笑——”
“丹德里恩,闭嘴。”杰洛特头也不抬地说。
诗人叹了口气,坐回沙上,但没过几分钟又开始哼起小调。
那是紧张时的习惯动作,用音乐来掩盖不安。
艾丽娅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死死盯着门外的两名守卫。
女刺客平时温和的眼神此刻变得锐利如手术刀,仿佛在分析从哪里下刀能最快放倒这两个人。
她的手一直放在腰间的小皮包上,里面除了医疗用具,还有几瓶特制的麻痹毒剂和催眠粉末。
特莉丝站在另一扇窗前,紧皱眉头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
普拉克希达的傍晚很美,橙红色的夕阳将海面染成熔金,城市灯火逐一亮起,但她无心欣赏。
红女术士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这是她极度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是席儿。”特莉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只有她能在柯维尔境内这样调动军队和术士,而且能这么快锁定我们的位置。她故意让我们进入领海,然后‘合法’拦截。”
杰洛特点头:“她在等什么?”
“等哈涅尔。”特莉丝转身,面向房间,“等哈涅尔告诉她想要的信息。席儿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她请我们来这里,一定是因为哈涅尔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可能是知识,可能是那枚戒指的力量,也可能是……政治筹码。”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深深的不安:“我最担心的是最后一种。席儿和法兰茜斯卡一直在推动精灵和非人种族的权益,试图在北方建立一个更平等的秩序。但她们的手段……有时候过于激进。如果她们认为哈涅尔的血脉或那枚戒指能帮助她们的事业……”
“那就意味着哈涅尔会成为棋子。”杰洛特总结道,收起擦好的银剑,插入剑鞘,“而棋子往往用完后就被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