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絮,漫过青崖山第三千阶灵韵石阶时,林砚指尖的聚气诀终于凝出了第七道淡青色灵纹。
他盘坐在观星台西侧的老松之下,脊背挺得笔直,玄色道袍下摆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悬挂的半块青玉佩——那是十年前他从筑基期突破时,师父玄真子亲手所赠,如今玉佩表面的云纹已被灵气浸润得愈莹润,却偏偏他的修为,卡在筑基后期巅峰已足有三年。
“呼……”林砚缓缓吐纳,将体内躁动的灵气重新纳入丹田。丹田内那团核桃大小的灵力气旋,边缘已泛起淡淡的金色,这是即将突破金丹期的征兆,可无论他如何运转《青崖基础诀》,气旋始终差临门一脚,仿佛有层无形的壁垒挡在身前。
“又失败了。”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苏清玄提着食盒走上观星台,她身着月白色道袍,间簪着一支白玉簪,金丹期修士特有的温润灵气,让周围的晨雾都消散了几分,“师父说你近日道心不稳,让我给你带了些清心草熬的粥。”
林砚起身行礼,接过食盒时指尖微顿。他与苏清玄一同拜入玄真子门下,苏清玄比他早入门五年,三年前便已顺利突破金丹,如今已是青崖山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而他,虽被誉为“百年难遇的修行奇才”,却在筑基后期卡了整整三年,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奇才”二字该怎么写。
“多谢师姐。”林砚低头喝粥,清心草的微苦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底的焦躁。他能感觉到,并非灵气不足,而是道心出了问题——每次冲击金丹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那时他刚入山门,跟着师兄去山下除祟,却因经验不足被邪祟所伤,若不是师兄舍命相护,他早已魂飞魄散。可后来师兄却因那次受伤,修为停滞不前,最终只能离开青崖山,归乡隐居。
“又在想师兄的事?”苏清玄看出他的走神,轻声道,“师父说过,修行之路本就不是一帆风顺,执念过深,反而会成心魔。”
林砚沉默。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每次想到师兄临走时那句“我此生无缘仙道,你要替我走下去”,他就觉得肩上的担子重得喘不过气。他怕自己也像师兄一样,卡在某个境界,最终辜负所有人的期待。
“吱呀——”
就在这时,身后的老松突然出一声轻响,树干上原本平滑的树皮,竟缓缓浮现出一道幽深的裂缝,裂缝中溢出淡淡的古铜色光晕,带着一股陈旧却精纯的灵气,与青崖山常见的灵韵截然不同。
“这是……”苏清玄眼中闪过诧异,她抬手祭出本命法器“月轮”,银辉流转的月轮悬在身前,“此松已在观星台生长千年,从未有过异常,怎么会突然……”
林砚却盯着那道裂缝,体内的灵力竟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腰间的青玉佩也微微烫,仿佛在呼应裂缝中的灵气。他往前走了两步,指尖刚触碰到裂缝边缘,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从裂缝中传来,将他整个人瞬间拉了进去。
“师弟!”苏清玄惊呼一声,月轮化作一道银光紧随其后,可当她冲到松树下时,裂缝已悄然闭合,树皮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
林砚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他稳住身形时,现自己身处一个狭长的石道中。石道两侧的墙壁上,嵌着一颗颗散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前方蜿蜒的石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比观星台的灵气还要精纯数倍,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灵力气旋竟自主转动起来,刚才冲击金丹时的滞涩感,竟消散了几分。
“这里是哪里?”林砚握紧腰间的青玉佩,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往上走。石道寂静无声,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石门。
石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之间缠绕着淡淡的灵力,林砚仔细辨认,现这些符文竟与《青崖基础诀》开篇的“引气符文”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晦涩。他尝试着将指尖的灵气注入符文,当灵气触碰到符文的瞬间,石门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出耀眼的金光。
“轰隆隆——”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更加强烈的灵气扑面而来,林砚下意识地闭上眼,等他再次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卷泛黄的竹简,竹简周围悬浮着九颗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散着不同颜色的光晕,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九种属性,正是传说中的“九转灵珠”。
“没想到青崖山竟藏着这样的秘境。”林砚走到石台旁,目光落在竹简上。竹简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古朴的篆字——《青崖心印诀》,正是青崖山失传已久的镇派功法,据说修炼此功法,不仅能快提升修为,更能稳固道心,破除心魔。
他颤抖着伸出手,刚触碰到竹简,一股庞大的信息流便涌入脑海。《青崖心印诀》的修炼法门、心法要诀,如同刻在他的脑海中一般,清晰无比。其中有一段文字,正是关于如何突破筑基期、晋入金丹期的记载:“筑基者,筑心为基,灵气为墙。若心有滞碍,纵有千般灵气,亦难成金丹。欲破此境,需先勘破心关,直面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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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林砚恍然大悟。他之前多次冲击金丹失败,并非灵气不足,而是因为心中的执念——对师兄的愧疚、对失败的恐惧,这些执念如同枷锁,困住了他的道心。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九颗九转灵珠同时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将林砚笼罩其中。他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竟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夜晚。
那时他刚入山门不久,跟着师兄赵衡去山下的清溪村除祟。清溪村近来怪事频,村民夜晚总会听到孩童的哭声,却找不到声源,短短半个月,已有三名村民离奇失踪。赵衡带着他来到清溪村,在村后的破庙里现了一只修炼多年的花妖。
那花妖已修出人形,实力在筑基中期,比当时还在引气期的林砚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赵衡让林砚躲在破庙外,自己则祭出法器与花妖缠斗。林砚躲在暗处,看着师兄与花妖打得难解难分,花妖的花瓣化作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赵衡的手臂,鲜血染红了他的道袍。
“师弟,快走!”赵衡大喊着,将法器掷向花妖,“回山禀报师父,让师父来收拾它!”
可林砚却没有走。他看着师兄受伤的样子,想起师兄平日里对他的照顾——教他修炼功法、为他挡下师父的责罚、把仅有的一枚筑基丹让给了他……他怎么能丢下师兄独自离开?
林砚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师父给的护身符,朝着花妖冲了过去。可他的修为实在太低,护身符刚触碰到花妖的妖气,便瞬间破碎,花妖反手一掌,将他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知死活的小家伙!”花妖冷笑一声,伸出藤蔓般的手臂,朝着林砚抓去。
“住手!”赵衡嘶吼着,不顾身上的伤势,挡在林砚身前,用身体硬生生扛下了花妖的一击。“噗——”赵衡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林砚身边,气息瞬间微弱下来。
“师兄!”林砚抱着赵衡,泪水夺眶而出。
花妖见状,正要再次出手,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金光,玄真子的声音响彻破庙:“孽障,竟敢伤我青崖弟子!”
花妖脸色大变,转身想要逃跑,却被玄真子祭出的拂尘困住,最终被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