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嘴里正嚼着乡亲送的青莲脆瓜,“咔哧”一声,清脆爽口。听着这话,看着手里的新被,他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当官,担着杀身之祸,顶着泼天压力,原来……也能尝到点家的味道。
三更天,太玄那边承诺的“包袱”准时送到。解毒丹一瓶,锦纹书竹令十片,还有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墨——桑灰墨。
“墨里掺了灵药谷特产的桑灰,以此磨墨书写,字迹蕴含破邪正气,魔修不敢轻易靠近。”附带的字条上如此写道。
文瑾立刻来了精神,连夜挑灯磨墨,挥毫疾书,写就《告正阳书》。笔下文字,力透纸背:
“……前任亏空,烂账坏账,本官一力承担,绝不推诿!百姓被夺田产、欠下血债,本官必定追偿,决不食言!三年之内,必还我正阳县一个朗朗乾坤!”
天还没亮,带着浓郁墨香的告示就贴满了城乡各处。那墨香随风飘散,几个躲在暗处窥探的魔门探子,刚吸进去两口,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活像生吞了大把芥末,狼狈不堪地缩回了阴影里。
——邪祟,退散。
写到最后,文瑾手腕酸麻,指尖染墨,精神却越亢奋,他放下笔,看着自己的字,低声自语:“谁说书生只会之乎者也?老子这一笔下去,照样能砍下贼人的头颅!”
同一片月光下,杜三爷正带着几个心腹,慌里慌张地收拾细软,从城墙根一个隐蔽的狗洞里钻了出去。他回头望了望夜色中沉寂的县城,脸上血色全无,咬牙切齿地低吼:“柳文瑾!你给老子等着!咱们……州府见!”他怀里,揣着连夜写就的状纸,而八皇子那边参劾柳文瑾“擅杀士绅、越权乱政”的折子,早已在送往京城的路上。
杜三爷骑上一头瘦小毛驴,颠得屁股生疼,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妈的,老子在正阳县经营了几十年,树大根深,还能让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翻了天去?”
——他忘了,或者说他根本不愿意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文瑾背后的太玄,就是他头顶上那片他看不见,也够不着的天。
县衙屋顶,黑瓦出极轻微的“咯哒”声。去而复返的两名血衣刀客,如同鬼魅般落下,袖口的红线在清冷月光下,像两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头儿说了,只伤,不杀,给他留点终身难忘的教训!”其中一个低声对同伴说。
两人交换眼神,同时扑向文瑾书房所在的内院!刀锋在月光下划出寒芒,眼看就要破窗而入——
突然,县衙照壁上那盏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太玄灯”,无火自燃,灯影猛地一晃!
“刷!”
一道黑影如同蝙蝠,从房梁上倒挂而下,精准无比地一掌劈在当先那名刀客的手腕上!“咔嚓”一声轻响,怕是骨裂了,短刀应声落地。另一名刀客脚踝处骤然一紧,已被带着倒钩的铁锁链缠住,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力传来,“砰”地一声巨响,他被硬生生从屋檐上拖拽下来,重重摔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当场摔掉了两颗门牙,满嘴是血。
两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刀客,此刻抱头蜷缩,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像两个待宰的粽子。
文瑾披衣起身,站在台阶上,目光比月光还冷,扫过那两个俘虏: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不管是李半城的余孽,还是别的什么人!”
“正阳县,从今往后,不是谁家的后花园!再敢伸手——”他语气一顿,寒意凛然,“伸哪只,剁哪只!”
刀客被拖走时,其中一个还不服气,挣扎着回头,恶狠狠地瞪向文瑾:“呸!老子记住你了!”
文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睡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想记住我的人多了去了,后边排队去吧。”
黎明前夕,喧嚣散尽,文瑾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公堂上。灯芯“啪”地炸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他摸出那枚贴身携带的通信玉符,灵力微吐,给太玄那边传去讯息:
“胥吏跑了,账册也被烧得七七八八。这里一团乱麻。”他顿了顿,指尖用力,“但是,民心,在我这边。”
片刻之后,玉符泛起温润的光晕,太玄的回讯简单得只有四个字:
“民心,即钥。”
文瑾看着那四个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抬起头,望向公堂窗外。只见笼罩天际的厚重乌云,恰好裂开一道缝隙,一缕初升的朝阳,如同金色的利刃,精准无比地劈落在县衙大堂那块蒙尘的匾额上——“明镜高悬”四个斑驳大字,瞬间被照亮,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伸展了一下因疲惫而僵硬的腰背,嘴里嘀咕着:“唉,明天还得起早,去城东丈量那些被侵占的田亩……今晚说啥也得睡个囫囵觉了。”
回到内室,躺在阿春送的那床新棉被上,果然软和,还带着一股阳光晒过的暖香味。文瑾的指尖无意识地摸索着,触到了被角那朵略显稚拙的绣花,粗糙的丝线摩擦着指腹,他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形成一个温暖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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