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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毕业者（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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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引他的，是一位清渠司的低阶修士，态度不热情也不冷漠，公事公办地核对了身份，便带着他往卧龙城方向走去。

路上，人来人往。有修士驾驭法器掠过天空，也有凡人农夫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看到李默身上那身代表着“净心营毕业者”的特定服饰，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更多的是一种……见怪不怪的平静。仿佛他这样的人，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种“正常”，让李默紧绷的心弦，一点点松弛下来。

清渠司的活计不轻松，但也谈不上繁重。就是巡查、清理灌溉用的水渠，确保水流畅通。工具是普通的铁锹、箩筐。一起干活的有原本就在这里的低阶修士，也有几个像他一样从净心营出来的“新人”。大家话不多，各干各的，偶尔需要配合时，也能简单交流。

李默干得很仔细。清理淤泥时，他会把不小心捞上来的小虾小鱼小心放回水里。修补渠岸，他会把石头垒得结结实实。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滴进渠水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他看着那涟漪，心里奇异地平静。

晚上，他住在清渠司分配的简陋宿舍里，就着油灯，再次翻开那本已经快被他翻烂了的《宽恕无上心经》基础篇。虽然修为没了，但按照上面的法门呼吸吐纳，感受着天地间平和的气息纳入体内，虽然缓慢，却让他感觉无比踏实。这股力量，温和而坚定，不再像以前的魔气那样，充满了破坏和躁动。

某天傍晚收工，他坐在渠边休息，看着夕阳给水面镀上一层金红。一个在附近田里干活的老农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灵灵的萝卜，笑呵呵地说：“后生，辛苦啦，尝尝，刚拔的，甜着呢！”

李默愣了一下，看着老农脸上朴实的笑容，和他递过来的那个沾着泥土的萝卜，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以前得到东西，要么是抢，要么是别人出于恐惧的供奉。这种纯粹的、带着点善意的给予，太久没有过了。

他双手接过萝卜，声音有些哑：“谢……谢谢老伯。”

“客气啥，”老农摆摆手，蹲在他旁边，自顾自地点上旱烟，“你们来了之后，这渠水可顺畅多了，咱这片的庄稼都跟着沾光哩。”

就着夕阳，一老一少，一个抽烟，一个啃萝卜，看着流淌的渠水，都没再说话。

李默咬了一口萝卜，清脆甘甜。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心里头那股名为“希望”的芽，终于顶破了最后一点冻土，茁壮地生长起来。

他知道，路还长。从头修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所成。过去犯下的罪孽，也不会因为他的悔改而消失。

但至少，他走在了正确的路上。这条路上，有阳光，有汗水，有陌生人递来的一个萝卜，有靠双手劳作换来的心安。

这就够了。

消息传回净心营，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李默……真的出去了？”

“在清渠司？干活？还有人给他萝卜吃？”

“他……他真的重新开始了……”

窃窃私语声在营地里流传。狗娃兴奋地跑到老独身边，眼睛亮晶晶的：“独叔！你听到了吗？李叔他……他在外面好好的！”

老独“嗯”了一声，继续挥舞着锄头，但动作明显轻快了不少。他望着营地外那片李默已经踏足的天空，那只独眼里，终于不再只是沉静和迷茫，而是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却异常坚定的火苗。

李默能行，我老独……难道就不行？

第一个“毕业者”的出现，像黑暗屋子里推开的第一扇窗，虽然只透进一丝光，却让屋子里所有等待的人，都真切地看到了——外面，真的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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