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的血雾如绸,丝丝缕缕缠绕着断裂的天柱残骸,暗红的光线下,石缝中还嵌着未散尽的硝烟,似在诉说刚落幕的惨烈厮杀。
灵均跪在伯益消散之处,膝盖压碎了满地焦黑的碎石,指腹轻轻抚过那块残留着玉简灼烧余温的岩石,指尖传来的灼热感里,仿佛还能触到老者最后一刻传递的灵力。
白泽突然炸起颈间银白鬃毛,蓬松的毛根根直立如钢针,对着西北方出低沉的低吼,三尾狐火在它鼻尖跳跃闪烁,橘红色的火焰边缘泛着诡异的墨色,显然是察觉到了极危险的气息。
残留在空气中的混沌之气正顺着地脉悄然流动,如同无形的毒蛇在暗处潜行,片刻后便在厚重的云层中凝成半张穷奇虚影,兽狰狞,獠牙外露,眼窝中跳动的黑火透着毁天灭地的恶意。
阿若腕间的开明兽图腾突然滚烫如烙铁,让她下意识地攥紧衣袖,青绿色的藤蔓从袖中飞钻出,如同受惊的灵蛇般在断柱上交织缠绕,迅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翠网。
那些渗入石缝的黑血遇上网丝竟瞬间化作数尾漆黑的游鱼,鳞片在血雾中泛着冷光,摆着尾巴顺着藤蔓缓缓爬向她腕间的伤口,似要钻进肌理深处。
离朱双目圆睁,手疾眼快地搭上背后长弓,指腹扣住一支淬了青光的羽箭,拉弓如满月,箭尖稳稳锁定云层中的穷奇虚影,松手的瞬间,箭羽如流星般射向半空。
箭羽炸开的刹那,漫天青光倾泻而下,光雾中浮现出无数哀嚎的怨灵,皆是被混沌吞噬的五域修士,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扭曲,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黑气,一声声悲号穿透云霄,听得人心头紧。
“他留了后手。”
灵均望着虚影眉心那道闪烁的星纹,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猛地闪过伯益临终前塞给他的那片龟甲,掌心随即传来一阵灼热。
甲片在掌心烫,细密的裂纹中渗出点点金沙,金沙落地的瞬间便扎根生长,眨眼间长成一株扭曲的扶桑,枝干虬结如鬼爪,叶片上的纹路弯弯曲曲,隐隐指向中荒深处的帝俊之墓方向。
阿若伸手拂去藤蔓上残留的黑血痕迹,指尖触到那些冰凉的汁液时,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指尖蔓延,忍不住蹙眉道:
“这混沌之气比之前更甚,怕是已经渗入不周山地脉了。”
离朱收回长弓,箭囊中的羽箭因周围的灵气紊乱而微微震颤,他咬牙切齿地盯着穷奇虚影消散的方向,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火:
“那老鬼倒是狡猾,杀了伯益先生还不算,竟还留下这等隐患!”
灵均缓缓起身,掌心的龟甲被他攥得紧紧的,指节处因用力而浮现出青白纹路,九尾狐的气息在他周身悄然流转,让周围的血雾都下意识地退开几分:
“他的目标绝非仅仅是《山海图录》,帝俊之墓里定有他想要的东西。”
白泽蹭了蹭灵均的裤腿,鼻尖的狐火忽明忽暗,对着扶桑指向的方位不断低吠,似在提醒众人前路凶险。
阿若的藤蔓突然再次异动,顺着断天柱的石身向上攀爬,顶端的嫩芽轻轻颤动,指向云层深处:
“还有残留的混沌气息在移动,像是在……召唤什么。”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不周山的残骸纷纷滚落,石缝中钻出数只背生双翼的异兽,它们身形如蜂,翅膀展开足有三尺宽,正是《山海经》中记载的钦原,触之者死,蜇之者尽。
“是钦原!”
离朱脸色一变,迅抽出三支羽箭,“这些畜生竟被混沌之气同化了!”
钦原出尖锐的嘶鸣,翅膀扇动间卷起阵阵黑风,直扑三人而来,翅膀上的绒毛沾染着黑血,落地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开始腐蚀黑。
灵均眼中寒光一闪,三尾狐火从周身燃起,化作三道火鞭,狠狠抽向扑来的钦原:“阿若护着龟甲,离朱清理两翼!”
阿若立刻催动开明兽图腾,藤蔓瞬间暴涨,在三人周身织成一道厚实的绿墙,钦原撞在墙上,被藤蔓紧紧缠住,出凄厉的惨叫。
离朱的箭如连珠般射出,每一支箭都精准地射中钦原的复眼,青光炸开的瞬间,便将异兽的头颅洞穿,黑色的血液溅落在地,出“滋滋”的腐蚀声。
白泽纵身跃起,口中喷出一团狐火,将一只漏网的钦原烧成灰烬,颈间的鬃毛因战斗而更加蓬松。
一番激战过后,几只钦原尽数被灭,不周山巅的血雾渐渐稀薄了些,但地脉中传来的震动却愈强烈,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灵均捡起一块被钦原血液腐蚀的岩石,指尖捻碎石屑,沉声道:
“混沌之气已经开始影响周遭异兽,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帝俊之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阿若收起藤蔓,腕间的伤口处残留着淡淡的黑气,她运转灵气将黑气驱散,点头道:
“龟甲的指引不会错,帝俊之墓定有克制混沌的关键,只是前路怕是布满了穷奇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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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朱擦拭着箭羽上的黑血,眼神锐利如鹰:
“正好,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今日便让他的爪牙血债血偿!”
灵均将龟甲贴身收好,九尾狐的气息在周身萦绕,形成一道淡淡的屏障,隔绝着空气中残留的混沌之气:
“走吧,伯益先生用性命换来的线索,我们不能辜负。”
三人转身朝着中荒深处走去,白泽紧随其后,鼻尖的狐火照亮前路,断裂的天柱在身后渐渐远去,而云层之上,一双幽冷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帝俊之墓的方向,黑雾缭绕,隐隐传来阵阵诡异的嘶吼,似有无数异兽在暗中蛰伏,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灵均脚步未停,掌心的狐火愈炽烈,他知道,一场新的恶战,已在前方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