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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婉兮归来 化凡叩心（第2页）

身体完好无损，甚至充满了活力，但…修为尽失！仙元、神念、道境…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再次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甚至连肉身强度，也退化到了普通青年的水准。

唯有他的记忆，以及道心深处那历经磨难锤炼出的坚韧与冷静，依旧存在。

“轮回幻境？不…这次似乎更加真实…”宁凡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具真实无比的凡人身躯，又看了看周围完全感知不到任何灵气与异常的环境，眉头紧锁。

轮回碑最后的那段话语在他脑海中回响——“送尔等入轮回幻境补全真灵…切记护她周全…”

婉儿！冥妃！

他急忙四下张望。

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粗布衣裙、年纪约莫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坐在地上，睁着一双乌溜溜、充满茫然的大眼睛看着他。女娃的眉心，一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七彩痣，让宁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而在女娃的身边，一位穿着素净、荆钗布裙却难掩绝色、气质温婉柔和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他，在一条小溪边费力地搓洗着衣物。那女子的侧影，那气息…

“冥妃？！”宁凡几乎脱口而出，但立刻又否定了。那女子虽有七八分冥妃的轮廓，却毫无修为，眼神温顺，带着凡间女子特有的勤劳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愁苦，只是一个普通的美丽村妇。而且，她似乎完全不认识宁凡。

听到宁凡的声音，那女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清丽却带着生活风霜的脸庞，看到宁凡醒来，她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和如释重负：“谢天谢地，宁家郎君，你总算醒了！你昏倒在河边，可吓怀我们了。”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浓重的乡音，看向宁凡的眼神清澈而关切，再无半点冥妃的清冷与威严。

宁凡瞬间明悟。

轮回碑的力量，为他们安排了身份，投入了这方幻境世界。婉儿的那一点真灵，投入了那女娃体内，成为了一个刚刚开始懵懂认知世界的幼童。而冥妃…似乎神魂并未完全苏醒，或者说，她的主体意识仍在沉睡，投入这幻境的，更像是一具基于她本源气息塑造的、拥有独立人格的凡间女子魂魄，用来照顾幼年的婉儿转世身。

而他宁凡，则成为了一个巧合被这“母女”所救的、身份不明的落难书生。

他的任务，就是在这一世，以凡人的身份，守护婉儿的转世身长大，陪伴她，滋养她那残损的真灵，直到其圆满。而冥妃的这具凡魂，亦是此局的一部分。

“多谢…夫人相救。”宁凡压下心中的滔天巨浪，挣扎着起身，依着凡间的礼节，拱手道谢，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他迅进入了角色。

“郎君客气了，举手之劳。”女子羞涩地笑了笑，擦了擦手走过来，“我叫芸娘，这是小女…婉儿。郎君身子还虚，快别多礼，先去屋里歇着吧。”

婉儿…她叫她婉儿！

宁凡目光瞬间落在那个叫做婉儿的小女娃身上，眼神复杂无比，有激动，有心痛，有无限柔情。

小女娃也正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脸色苍白的叔叔，歪着小脑袋，忽然咧开没长齐牙的小嘴，冲他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一笑，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穿越了生死轮回，瞬间击中了宁凡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强者之心、所有的寂灭轮回，在这一刻，仿佛都远去了。

他此刻，只是一个想要守护这个笑容的凡人。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宁凡在这个叫做“溪边村”的小村庄留了下来。他自称是家道中落的书生，名叫宁凡。村民们淳朴，芸娘心善，见他无处可去，便让出了柴房给他暂住。

宁凡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化凡。

不同于第一次在雨之仙界为了感悟而刻意为之的化凡，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地失去了所有力量，成了一个凡人。需要为衣食奔波，需要面对生老病死，需要处理柴米油盐和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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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陪着婉儿一点点长大。看着她从蹒跚学步到奔跑如飞，从咿呀学语到背诵诗书，从懵懂无知到渐渐明事理。他教她识字，给她讲故事，在她生病时彻夜不眠地照顾，在她受欺负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哪怕自己头破血流。

芸娘依旧温婉善良，独自一人辛苦抚养女儿，对宁凡这个“落难书生”也多有照顾。久而久之，村里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但芸娘只是默默承受，对宁凡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宁凡也恪守礼数，默默分担着重活，暗中保护着她们母女。

他看着芸娘眼角渐渐生出细纹，青丝间添了白，那是岁月的力量，无可阻挡。他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逐渐变化，力气不再如少年时，会生病，会疲惫。

他曾是抬手寂灭星辰的婴变老祖，此刻却会为了一场丰收、为婉儿做成功一个新玩具、为芸娘熬的一碗热粥而感到简单的喜悦。

他再次体验了凡人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他的道心，在这漫长而真实的凡俗岁月中，洗尽铅华，变得更加沉淀，更加通透。他对轮回的理解，不再局限于神通与力量，而是融入了烟火气，融入了生命最本质的体验中。

婉儿的真灵，在这充满关爱与平凡的温暖环境中，果然一点点变得充盈、明亮。她出落得越来越水灵，眉心的那点七彩痣也渐渐淡去，融入神魂深处。她聪慧善良，对宁凡这个“宁叔叔”极为依恋。

春去秋来，十五年弹指而过。

婉儿已长成了亭亭玉立、名动乡里的少女。芸娘却因常年操劳，一病不起，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握着宁凡和婉儿的手，带着不舍与嘱托，溘然长逝。

宁凡以儿子的身份，为芸娘操办了丧事。葬礼上，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婉儿，看着棺木中那张平静苍老的容颜，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冥妃的这缕凡魂使命已尽，回归了本体。而他自己，也早已鬓角染霜，步入了中年。

又过了十年。

婉儿嫁给了邻村一个忠厚老实的秀才，夫妻恩爱，平安顺遂。宁凡送她出嫁后，便独自一人回到了溪边村那间老屋，如同一个真正的孤独老人，看庭前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