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张开了口器,没有声音出,但一股无形的、带着古老韵律的波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扫过每一只变异噬金虫。
虫群开始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它们甲壳上那些代表着变异与污染的灰败斑点,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消融、褪去。原本狂躁混乱的气息,被强行剥离、净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纯而统一的凶戾,但这凶戾之中,却蕴含着对空中那暗金身影绝对的顺从。
一些体型格外庞大、气息尤为暴虐的变异个体,在波动扫过时,身体剧烈颤抖,似乎还在本能地抵抗。但虫王只是幽深的复眼瞥了它们一下。
“噗!”“噗!”“噗!”
那几头试图抵抗的变异巨虫,连同其体内的灰败气息,瞬间由内而外爆裂开来,化作一小团一小团精纯的金色气流,被附近的普通噬金虫争先恐后地吞噬吸收。
肃清!立威!
整个过程,安静,迅,带着一种冷酷到极致的效率。
不过十数息工夫,原本铺天盖地、凶焰滔天的变异虫群,已然彻底“改头换面”。虽然体型依旧比原本成熟体庞大,但甲壳恢复了纯粹的金色,眼神中的疯狂被驯服后的锐利所取代。它们依旧匍匐在地,等待着王的命令。
虫王这才转过身,幽深的复眼看向韩立。一道略显生涩、却直接清晰的精神意念传递过来:“食物…不够…需要…更多…金属…精华…魂魄…源能……”
韩立心中了然。虫王苏醒,镇压虫群只是顺手为之,它迫切需要大量资源来巩固和提升此次沉睡的成果。
他略一沉吟,开口道:“此秘境之中,或有你所需之物。我亦在探寻一种名为‘魂源晶’的宝物,此物于我有大用。你可驱使虫群,助我搜寻,沿途若遇矿脉、精魂,皆可为你之资粮。”
虫王歪了歪头,似乎在理解韩立的话语,随即传递回一道表示同意的意念。它对于“魂源晶”是什么并不关心,它只关心能否找到足够的“食物”。
达成共识,虫王出一道无声的命令。
下方匍匐的噬金虫群顿时如同金色的潮水般涌动起来,却不再是之前的混乱无序,而是分成了数十股细流,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朝着环形山外,朝着秘境更深处扩散开去。它们的身影没入灰雾、钻入地底、飞向远山,瞬间化作无数延伸出去的感知触角。
韩立挥手收起破损的阵旗,身形一晃,也飞至半空。有虫群探路,他无需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
他飞行的度并不快,虫王则落在他肩头,暗金色的甲壳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流转着晦涩的光泽。
约莫一炷香后,一股探寻的虫群传来了现。
韩立循着感应,落在一处巨大的峡谷边缘。峡谷下方,并非岩石,而是一片闪烁着各种金属光泽的乱石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铁煞气。
“噬铁蚁的巢穴,还有…伴生的‘血髓钻’?”韩立神识扫过,立刻辨认出来。噬铁蚁是另一种难缠的群居妖虫,以吞噬金属矿物为生,其巢穴附近有时会孕育出血髓钻,是一种淬炼肉身、滋养气血的珍稀灵材。
未等韩立思索对策,肩头的虫王已然化作一道暗金流光,冲入峡谷。
下一刻,峡谷底部如同炸开了锅!
尖锐的嘶鸣、甲壳碰撞的铿锵声、以及某种东西被迅撕裂吞噬的怪异声响混成一片。金色的虫潮(噬金虫)与黑灰色的虫潮(噬铁蚁)猛烈对冲,但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噬金虫在王者的带领下,展现出了恐怖的战斗力。它们无视噬铁蚁喷吐的酸液和锋锐的颚齿,直接扑上去,口器开合,轻易便能咬穿噬铁蚁坚硬的甲壳,将其连同体内凝聚的金属精华一同吞噬。尤其是虫王所过之处,暗金光芒一闪,便有数十上百只噬铁蚁瞬间化为齑粉,精华被掠夺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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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功夫,峡谷内的嘶鸣声便微弱下去。黑灰色的虫潮消失殆尽,只留下满地残缺的空壳。
吞噬了整窝噬铁蚁及其巢穴金属精华的噬金虫群,身上的金光似乎更盛了几分。而虫王则从巢穴深处衔回几颗鸽卵大小、殷红如血、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晶体,丢给韩立。正是那血髓钻。
韩立接过,入手温润,气血隐隐躁动,确是好东西。他收起血髓钻,看向虫王。虫王传递来一股满足但仍显饥渴的意念,显然,这点收获,远远不够。
虫群再次出。
接下来的路途,变成了掠夺与吞噬的巡演。
一处地脉节点,盘踞着一头由精纯土行煞气凝聚而成的“石魁”,力大无穷,防御惊人。虫群一拥而上,无视其重击,如同附骨之疽般爬满石魁全身,疯狂啃噬。任那石魁如何咆哮、挣扎,甚至自爆部分躯体,都无法摆脱。不过半盏茶功夫,庞大的石魁便化作一堆毫无灵性的碎石,核心的一团土黄精粹被虫王吞噬。
一片诡异的枯木林,林中栖息着无数能够吸食生灵魂魄的“鬼脸木蛾”。虫群直接冲入,口器张合间,不仅将木蛾撕碎,连它们赖以生存的、蕴含阴魂之力的枯木都啃食一空……
韩立跟在后面,几乎无需出手。他只是默默收集着虫群在吞噬过程中“看不上”或是特意留给他的那些较为罕见的灵材、矿石。效率之高,远他独自探索。
同时,他也通过心神联系,向分散各处的虫群下达了重点留意“魂源晶”以及相关线索的指令。
这一日,就在韩立穿过一片布满空间裂痕的荒芜平原时,一股派往西北方向的虫群,突然传来了极其强烈的反馈!
那并非现矿脉或猎物的兴奋,而是一种遇到强大阻碍、并从中感知到某种极其吸引它们的东西时的躁动与警示。
反馈的意念中,夹杂着模糊的画面:一片笼罩在扭曲光影下的废墟,废墟中央,似乎有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周围,盘旋着几道散着强大气息的身影,有人形,也有妖兽形态。而吸引虫群的源头,似乎就在那祭坛之下。
更让韩立心神一震的是,虫群在那边缘地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灵魂波动,那波动带着滋养与凝聚的特性,与他所知的“魂源晶”的描述,颇有几分相似!
“找到了?”韩立目光一凝,身形骤然加快,化作一道青虹,直奔西北方向。
肩头上,暗金色的虫王也抬起头,幽深的复眼望向那片空域,传递出清晰无比的渴望与……战意。
它感知到了,那里,有它需要的“大餐”。
而韩立知道,有宝物处,必有争锋。前方的废墟祭坛,恐怕不会平静了。
青虹划破灰蒙蒙的天际,身后,是无边无际、肃杀沉默的金色虫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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