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与青辉交织的光轮,如同旭日东升,驱散了最后一丝顽固的灰色阴霾。文渊府城上空,重见清明。阳光洒落在湿漉漉的屋瓦与街道上,反射着点点光芒,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混乱感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淡淡的、重归纯净的文气余韵。
青玉文碑依旧巍然矗立,碑身光华流转,似乎比之前更加温润通透,散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碑座周围,文华阁弟子与府兵正在忙碌地清理战场,救治伤员,维持秩序。百姓们陆续从家中走出,脸上带着茫然与后怕,仰望着那仿佛焕然一新的文碑,心中惶恐稍安。
文华阁顶楼,“文心大阵”的光罩已悄然撤去。季文渊立于窗前,望着恢复平静的城池,脸色却并未轻松。他身后,阁中高层、各势力代表,以及凌邪、云芷鸢、白清薇等人齐聚一堂,气氛凝重。
“伤亡与损失初步统计出来了。”一位副阁主声音低沉,“城中直接死于阴霾侵蚀或混乱踩踏的百姓,有三十七人。受阴霾侵蚀导致文心受损、修为倒退的文修,过两百人,其中十七人伤势严重,恐有跌落境界之虞。府兵与阁中弟子,阵亡九人,伤四十三人。被摧毁或严重受损的民居、商铺共计八十六处。”
一串冰冷的数字,让楼阁内的空气更加沉重。
“逆生教方面,”刘统领接着汇报,“当场击毙邪修十九人,生擒五人(皆为低阶),其余皆逃遁。其主阵者,疑似归仙境中期的黑袍人,已遁出城外,方向不明。经初步审讯俘虏,他们对上层所知甚少,只知奉命潜伏,配合此次‘蚀文’行动。”
季文渊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凌邪和云芷鸢身上,深深一揖:“此次危机,若非凌小友、云姑娘及时出手,内外呼应,破阵驱霾,我文渊府损失必将十倍于此!二位大恩,文渊府上下,铭记于心!”
凌邪侧身避过,拱手道:“季阁主言重了。守护文道,涤荡污秽,本是我辈修士应有之义。况且,逆生教乃九霄公敌,其图谋危害深远,我等亦不能独善其身。”
云芷鸢也轻轻摇头:“晚辈只是略尽绵力。若非文碑本源呼应,季阁主与诸位前辈鼎力相助,仅凭我一人之力,断难成事。”
季文渊直起身,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不居功,不自傲,这份心性在年轻一辈中实属难得。
“无论如何,二位之功,不可磨灭。”季文渊正色道,“经此一役,逆生教在文渊府的潜伏势力遭受重创,其‘蚀文阴霾阵’被破,短期内应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但正如凌小友所言,此獠亡我文道之心不死,其背后势力深不可测,断不会就此罢休。”
那位佩剑的林山长冷声道:“那黑袍人能在我等眼皮底下布下如此大阵,且对文碑文气运转如此熟悉,城内必有高级内应尚未清除!贾仁义、周文远之流,恐怕只是马前卒。”
众人纷纷点头。这次袭击的精准与狠辣,远寻常邪教作乱,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军事行动。
“内奸必除!”季文渊眼中寒光一闪,“此事本阁主会亲自督办,联合府衙,彻查所有可能与逆生教勾结的官员、世家、商贾,尤其是与‘博古斋’、周文远往来密切者,一个也不放过!文华阁内部,也会进行一轮彻底清查。”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重:“但更棘手的是,逆生教此次行动的目标非常明确——干扰文碑,污染文气,制造混乱。这很可能是在为后续更大的阴谋做铺垫,或者……是在试探我们对于‘文心’线索的反应。”
提到“文心”,众人精神一振。今日云芷鸢激文碑深层净化之力,隐约触及了“文心”的奥秘,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季文渊看向云芷鸢,语气温和:“云姑娘,你之前与文碑共鸣,激净化之光,可曾感受到什么特别的指引或信息?”
云芷鸢略作回忆,缓缓道:“当时我心无杂念,以净世凰炎为桥,尝试沟通文碑。起初只感到浩瀚、温暖、包容的文气。但随着共鸣加深,我仿佛‘看到’了一些散碎的景象……似乎是一片被混沌雾气笼罩的古老宫殿群落,宫殿的轮廓与文碑上的某些古老纹路隐隐呼应。还有……一道模糊的、仿佛由无数文字洪流构成的‘门户’虚影,门户上似乎缺少了关键的‘钥匙’。”
她描述的景象,与古籍中关于“文心圣地”的某些记载碎片颇为相似!
“古老宫殿……文字门户……”一位须皆白的老翰林激动得胡须微颤,“这极有可能是‘文心圣地’的外围显化!那道门户,或许就是进入圣地的关键!缺少的‘钥匙’……莫非就是‘心灯简’之类的信物?”
季文渊眼中精光闪烁:“很有可能!云姑娘的感应,结合徐先生(徐茂才)在典藏院找到的几处线索,以及圣碑的启示,我们对‘文心圣地’的方位和进入条件,已有了初步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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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凌邪:“凌小友,之前你与静斋前辈净化泉眼时,静斋前辈可曾提及与‘文心’相关的信息?”
凌邪点头:“静斋前辈残魂曾言,‘文心非一处,九窍对应九碑,中枢在……’他当时魂力不济,未能说完。但结合今日云姑娘所见,以及季阁主之前所言,‘中枢’很可能就是‘文心’所在,而‘九窍’对应的九碑,或许就是进入‘文心’的九个入口或考验之地。青玉文碑,应该就是九碑之一。”
这个推断,与灰色玉简中“文心非一处……九窍……对应九碑……中枢在……万霄……”的信息基本吻合,只是凌邪隐去了“万霄”二字。他隐隐觉得,“中枢在万霄”这个信息更为关键,在未完全弄清季文渊底细和书院内部情况前,不宜过早透露。
季文渊沉思片刻,缓缓道:“九碑之说,古籍确有零星提及,但多语焉不详。若青玉文碑真是九碑之一,那另外八碑又在何处?是散布在琅霄域其他各府,还是……更遥远的地方?进入‘文心’的‘钥匙’,除了‘心灯简’,是否还需要其他条件或信物?”
这些问题,目前无人能完全解答。
“无论如何,我们已有了方向。”季文渊精神一振,“当务之急,是尽快整合现有线索,确定‘文心圣地’的大致方位和进入方法。同时,加强防范,应对逆生教可能更疯狂的反扑。此外……”
他目光再次扫过凌邪三人,语气诚恳:“三位小友实力群,且与‘守碑人’、文碑净化之事渊源极深,实乃寻回‘文心’不可或缺的力量。本阁主再次诚挚邀请三位,正式加入文华阁‘寻文使’行列,主导此次探寻‘文心’之事。文华阁将倾力支持,提供一切所需资源与情报。”
“寻文使?”凌邪询问。
“乃本阁为应对此次危机,特设之职,地位与副阁主相当,有权调动阁内部分力量,查阅所有非绝密典籍,并代表文华阁与外界交涉。”季文渊解释道,“此职责任重大,危险亦高。但本阁主相信,三位定能胜任。”
这是将凌邪三人正式纳入文渊府核心决策与行动圈子的信号。权力与资源,伴随着责任与风险。
凌邪与云芷鸢、白清薇交换了一个眼神。留在文渊府,借助官方力量探寻文气本源,本就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如今有了正式身份和权限,行事将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