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述里朵唇角微扬,
“不少漠北人也混在其中。自上次林远洗劫上京后,天下人都以为这契丹皇都,是任人来去之地了。”
不良帅指节轻叩杯沿:
“秦王确实了得。劫婚、洗城,这般手段,本帅佩服。”
“不良帅也不遑多让。本后命大元帅在阴山围剿,你仍能脱身。”
“惭愧。”
面具下传来低沉笑声,
“这已是本帅第二次从阴山狼狈逃生。若非崖下恰有深潭,也不敢贸然跃下。”
他忽而正色:
“皇后炸毁阴山,恐怕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夺取魃阾石,借多阔霍之力壮大契丹。而是,要除去这个隐患?”
“不错。”
述里朵眸光转冷,
“那所谓圣者太过神秘。当年林远初至漠北,正是本后设计引他去阴山,本想借刀杀人。谁知他竟全身而退,这不得不让本后怀疑,他们是否已达成了某种协议。既然如此,多阔霍更留不得。”
“皇后好算计。举办四月会,也是想借拔里兄弟之手清除异己吧?可惜,本帅还是活了下来。最重要的是,四月会终究只是皇后的幌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皇后才好做呐见不得光的事情。”
殿门轰然洞开,耶律倍率领重甲士兵鱼贯而入。
“贼子,休伤我母后!”
他行至阶前,抱拳微躬:
“母后,城中乱党已被儿臣平定,特来护驾。”
“有劳东丹王了。”
述里朵执起金杯,酒面映出她深邃的眼眸。
耶律倍保持着谦逊的姿态躬身:
“母后谬赞。若儿臣连契丹臣民都无法守护,又何谈继承大统?”
不良帅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殿宇梁柱间回荡。耶律倍怒指喝道:
“贼子!死到临头还敢猖狂!”
“别演了。”
不良帅笑声戛然而止,
“你母后早已洞悉一切。”
“胡言乱语!”
“哼!让你的人假扮不良人在城中作乱,再亲自率军——这等贼喊捉贼的戏码,何必在皇后面前献丑?”
耶律倍脸色骤变,述里朵却始终静坐不语。不良帅缓缓起身,言语间尽是讥讽:
“你我暗中往来多年,真当皇后毫无察觉?东丹王,这出戏,该收场了。”
耶律倍眉头紧锁,刚要开口,不良帅抢先道:
“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当面揭穿?”
“不良帅!你我明明约定好的!”
唉,世事难料,此一时彼一时啊。
耶律倍猛地抽出身旁侍卫的弯刀,直指龙椅:
“既然如此,儿臣便直言了——请母后即刻下诏,传位于我!”
“倍儿,你还是太天真。”
述里朵轻轻摇头,
“与不良帅合作?倒不如去求你那老师。”
“老师?”
耶律倍冷笑,
“他本该全力助我登基,却暗中挑拨尧光的好胜心,让我们母子离心,兄弟相争——他就是想看我契丹大乱!”
“哦?你竟能看透这一层。”
述里朵略显意外。耶律倍迈上玉阶,踱步道:
“儿臣不是傻子!母后以雷霆手段清洗支持我的大臣,确实出乎意料。我不得不顺着您的意思与尧光相争,但母后,您做得太绝了!
他俯视着述里朵的背影:
“这皇位本就是我的!您屡次违背父皇遗诏,才让老师有机可乘。这些年我在东丹国推行儒家仁政,百姓安居乐业,万民称颂。若我登基,契丹必能更加强盛!可您就因为不喜汉学,便处处针对,母后,您太偏心了!我到底哪里不如尧光!”
“傻孩子,尧光比你,更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