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一个官宦世家的小姐,不顾世俗眼光,愿意下嫁给我一个穷困潦倒的军汉,才让我郭威有了今天,有了个家,夫人,若我此去不回,你还年轻,莫要固执,寻个好人,再嫁了吧。”
这番话,他说得极为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剜出。
他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在庭院中响起。
柴守玉竟扬手,狠狠一掌打在了郭威的脸上。这一掌并不重,却带着决绝的愤怒与伤心。她眼中泪光闪烁,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我柴守玉既嫁了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都是!郭郎,你去做什么,我不过问,男儿志在千里,我懂!但我只要你记住,你一定会回来!我会在这里,永远等着你!你若敢不回来,我便等到白苍苍,等到海枯石烂!”
看着妻子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郭威心中所有的彷徨、犹豫与悲伤,仿佛都被这一掌和这番誓言击得粉碎。他猛地将柴守玉紧紧拥入怀中,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好!夫人,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
…
分得的田地位于水网交织的平原上,土壤肥沃,水源充足。林远看着自己亲手参与播种的禾苗,已在春雨的滋润下破土而出,嫩绿的细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连成一片充满生机的淡绿。
此情此景,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得的宁静与满足。远离朝堂的纷争、武林的厮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着自己耕种的土地长出庄稼,这种最质朴的生活,竟有着难以言喻的踏实与美好。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如此生活,顺应天时,平淡安然,当真美妙。”
他低声自语,眼中流露出一丝真正的向往。
然而,脑海中浮现出女帝那清冷又隐含关切的面容,还有蚩梦那活泼灵动、带着埋怨的眼神。
“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笑意中带着些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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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回去,沁儿和蚩梦那边,怕是真的要怪罪下来了。”
他找到隔壁田里一个勤恳老实、家境尤为困苦的年轻农夫,将自己名下的这块田地无偿转让给了他。那青年起初不敢相信,待确认后,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叩。林远只是扶起他,简单嘱咐了几句用心耕种,便在一个清晨,如同他来时一般悄然无声地离开了这片刚刚熟悉的田野。
…
在约定的地点与降臣汇合。降臣看着他一身寻常布衣,却掩不住那份逐渐恢复的卓然气度,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爽”二字。
“我可是找了你很久,而你这就要回去?”
她语气慵懒中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江都这地方,虽然比不得长安繁华,但也算有趣。你这刚弄出点动静,还没看看那徐家父子接下来要唱什么戏,就这么走了?”
“嗯,”
林远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
“该回去了。”
“真不去王宫见见旱魃那个大块头了?他可是念叨你好几次了。”
降臣抱着胳膊,斜眼看他。
“不了,”
林远望向北方,归意已决,
“琐事已了,不必节外生枝。我们走吧。”
降臣见他心意已定,也不再劝阻,只是耸了耸肩,嘀咕了一句:
“没劲,对了,都说你文采也好,有我这美人陪着,写衬景的诗呗。”
“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词毕,降臣眉头微蹙,将鬓别至耳后,
“为什么是这么伤感的词,你这个人真是扫兴。”
“这才是人间真实。”
林远转过身子,降臣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