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禁制的波动,如一颗石子投入静湖,打断了陆沉的调息。
他缓缓收敛周身流转的气息,神识无声无息地探出院外。
来人并非石猛或韩枫。
那是一道熟悉又带着几分莫测的气息——器殿那位几乎从不踏出殿门的墨老!
陆沉心念微转,立刻起身,迅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快步上前打开了院门。
院外,墨老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手里正把玩着一块黑不溜秋的矿石。
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抬起时,却藏着洞察世事的锐光,仿佛能将人从里到外看得一清二楚。
“弟子陆沉,拜见墨老。”
陆沉躬身行礼,姿态放得很低,心中却在飞思索。
墨老在宗门地位然,平日里神龙见不见尾,今日主动登门,绝非小事。
墨老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在陆沉身上一扫而过。
视线在他那用布带吊着的左臂,以及那张略显苍白但眼神却愈沉凝的脸上停顿了片刻。
他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嗯,根基未损,神识反倒凝练了不少。”
“看来流云殿一行,你的收获,比老夫想的还要大。”
陆沉心头一跳,这位墨老,当真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底细。
“侥幸而已,全赖宗门福泽。”他谦逊回应。
墨老对此不置可否,自顾自踱步走进小院,在石凳上坐下,将手中那块矿石“咚”的一声放在石桌上,出的声响异常沉闷。
“流云真言壁的传承,非同小可。”
“你能引动,是你的造化,但福兮祸所伏,此番你出的风头太大了,已经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陆沉默然不语。
这个道理,他出秘境的那一刻就懂了。
赵无极、林啸,甚至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觊觎他身上传承的眼睛。
“宗门之内,虽有法度,但暗箭难防。”墨老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警醒的意味,“林啸那边,老夫替你挡了一次,但他那样的真传弟子,不会轻易死心。”
“至于赵无极,此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更需万分小心。”
“弟子明白,多谢墨老回护之恩。”陆沉真心实意地说道。
上次刑堂之事,若非墨老那块令牌,他绝无可能那么轻易脱身。
墨老拿起那块矿石,在粗糙的手掌中缓缓摩挲着。
“修行之路,如在悬崖峭壁上攀爬,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机缘是绳索,但你自己的手脚,也就是根基,才是根本。”
“你所修功法颇为特殊,讲究五行平衡,圆融归一,此乃直指大道的根基,切莫因为贪图几门残缺秘术的威力,而走了本末倒置的岔路。”
这一番话,如晨钟暮鼓,重重敲在陆沉心头。
他确实在得到流云真言后,对那几门威力强大的秘术起了急于求成的心思。
墨老的提醒,让他瞬间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