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眼下氛围烘托,好似不畅想未来都是一种错误。
商斯有耐心地听她讲,“我们结婚的时候,后面呢?”
“……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想怎么出风头都成。”她心乱如麻,似答非答地扔下一句话,就转头跟秦穗他们吃东西去了。
但即便是这种程度,商斯有也会觉得满意。郁雪非从前不爱谈未来,一提就是他们没有未来,现在有所转变已然足够。
他这一趟长差,要去欧洲好几个国家,日程排得很紧,重要事宜夏哲五分钟也汇报不完。
郁雪非隐隐感觉到,这趟公务与其他皆不同,对他而言很重要。
所以出发那天她也睡眼惺忪起来送他。
她已经学会了怎么打领带,能系出饱满的温莎结,临行前这么安静地将它缠绕、系紧,颇有几分长发绾君心的意蕴。
做完这些,她仰头看他,笑道,“等你回来,我应该就是准民乐硕士研究生了。”
那时候她大概已经收到了拟录取通知。商斯有颔首,蜻蜓点水吻在她额头,“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或者夏哲。如果不是在飞机上,应该都能接到电话。”
郁雪非轻声应了句好。
她其实是不太麻烦人的性格,能自己解决的绝不会叫屈,却仍为他的上心而感动。
商斯有离开后,每到一个国家会给她发一次定位,像是要她安心。郁雪非也礼尚往来,随手拍一拍她眼前的景色,也让他安心。
她的生活圈子很小,偏好独处,发过去的照片要么是抱着的琴、手上的茧,要么就是鸦儿胡同望出去的一角蓝天。
有时候乔瞒与秦穗找她出去玩,就会有些精致的咖啡茶点。
只有一天例外,照片模糊不清,还是被商斯有看出是在酒吧。
他火速打了个电话过来,郁雪非做贼心虚地接通,声压得很低,“喂?”
“又跟秦穗乔瞒鬼混呢?”
“不是,关观失恋了,我俩陪她散散心。”
是经常跟她表演的小徒弟,谈恋爱跟演八点档电视剧一样,终于大结局了。
商斯有对此无法置喙,只叮嘱她,“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她不喜欢声色场所,从来也玩不过火,更何况酒量傍身,郁雪非出不了什么差池。
尽管如此,他踌躇片刻,还是给老马去了个电话,让他隔一阵子报个平安。
郁雪非收好手机,继续听关观哭诉。
她和男友分分合合好几轮,还是分了手,尽管是她提出来的,可对方的爽快让她耿耿于怀。
“怎么能一句话都不问就答应了呢?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分手呢?好歹挽留一下吧,挽留一下,或许我就同意了呢?”
戴思君劝她,“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既然都说了,那就做好他接受的准备,不然提它干什么?像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对方也就不在意了。”
“可是……”
“乖,咱们拿得起放得下。”
关观和戴思君的理念完全不同,说不通,只好转向郁雪非,泪眼汪汪地看她。
郁雪非端着酒杯思索了一会儿,问,“你是真想挽回这段感情,还是说对他接受分手这件事不满意?”
关观凝神想了想,“后者吧。你说感情有多深,爱来爱去无非那样,但他这么轻易就跟我分手,好像之前那些都是逢场作戏一样。”
“我气不过!觉得那阵子又哭又笑跟喂了狗似的!”
听到这,戴思君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你这么想就对了,人生这么长,谁没瞎过眼啊?这样就更要早点脱身,看开点,未来还长着呢!”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对投入感情的那个人特别残忍吗?不爱为什么要在一起,他可以随时抽身,可另一个人走不出来,多残忍。”
“是吗?——诶,你四点钟方向有个帅哥!”
关观立马东张西望,“哪儿呢哪儿呢?”
她俩逗得郁雪非忍俊不禁,“我看关观好得很,不需要开解,只需要一段新感情。”
“也不能这么说。”关观故作惆怅,“有新人当然很好,可我刚失恋呢,还需要点时间。”
“懂了。”戴思君打了个响指,“下个月有个去温哥华演出的机会,要不然你去看看能不能邂逅外国帅哥?”
“那不太好吧?”关观掀起眼皮看了看郁雪非,“只带首席去,该是郁仙儿的,我去多露怯。”
郁雪非认真回复她,“你去的话其实完全够格,不要怕,我们一块去跟老潘说。”
“不不不,我才不去。”关观脖子往后缩了缩,“外国人体味重,不是我的菜。”
就这么囫囵着聊到夜深,一行三人在酒吧门口分手。
关观一左一右揽着她俩脖子,脸上泪痕早干了,仰天长啸,“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做人,什么渣男都去死吧!”
戴思君附和她,“对!去死吧!”
而郁雪非搀着两个醉鬼,心头五味杂陈。这一晚上girlstalk百无禁忌,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她是那个最不坦荡的人,小姑娘们无心之言,在她心里凿了无数个洞,她们的每一句话都有回音。
浑噩痛苦还是清醒痛苦?浑噩中清醒,最痛苦。
郁雪非按部就班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生活的一方平湖开始泛起波澜。
那天老潘找她谈温哥华演出的事儿,郁雪非顾虑着商斯有的意见,并没有利落答应下来。潘显文理解她,只让她回去再考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