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京元董事会递交辞呈后就不知所踪,商家找人找疯了,却还联系不上,连夏哲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连着打了好几通电话,才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一回。
“现在不光是夫人在找您,就连主席也……”
“劳烦转告她,如果是劝我辞职的事情免谈。这次无论董事会是否批准、什么时候批准,我都不干了。”
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非要做到这步吗小川?现在老爷子的身体状况随时可能恶化,你……”
商斯有打断她,“谢二小姐,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林秋实是你的人吧?”
谢清渠默了一瞬,声音冷下来,“你说什么?”
“我都查到了,郁雪非是他带走的,现在化名ShirleyKim住在多伦多,平时通过这个姓林的跟你联络。还有什么想说吗?”
“所以呢,你要去找她?”她发出一声不屑的谑笑,“难道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思?我能强迫她哄骗你,让你同意她出国,然后又销声匿迹这么久,不让你找到?我没那么大本领。”
“为什么不可能?您想做的事,从来都有法子做到。”
“但这次不一样。她有那么多次求助于你的机会,哪怕是稍微表现出一点为难,你都不可能放她独自出国,可是她没有。怎么让你点头,怎么瞒天过海,怎么隐姓埋名……一切的一切,哪怕她有丝毫的不情愿,我都做不到。”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她想要离开你这个事实?”
林城的冷空气灌入肺里,像锐利的割刀,刮得他连呼吸都痛。
商斯有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不可能,她骗不了我。”
“她骗你的也不少吧。”谢清渠下了最后通牒,“玩够了就赶紧回来,你爸打过招呼,辞呈先不处理,就当你去休假散心了。好不容易进了董事会,不要没轻没重地胡闹。”
“我不回又如何?”
“那你试试看。”
他默了默,准备挂断电话,又听谢清渠厉声道,“想清楚了,离开商家,失去现在所有的东西后,你什么也不是。”
他轻笑了下。
“商斯有”这个身份,到底是他需要,还是商家?
“请便。”
这是商斯有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就关了机,与所有人都失去联系。
除了——
“小商,你真不用这么千里迢迢来看我,非非走的这段时间,我也没什么消息。”
郁友明叹着气,给他递去一杯热茶,“说实话,非非走之前唯一联系了我一次,就说你们分手了,以后你要是来,叫我千万别搭理。我是看着你一趟趟地跑过来不容易,你对我们非非是真心的,可我也确实帮不上忙。”
“没事的郁叔,我来看您不光是为了她。”商斯有神色很淡,“我们之间有点问题,需要花点时间才能解决,她不在国内,我有义务多照顾您。”
“哎,我跟你何阿姨作伴,一切好着呢。你每次来又是送钱又是提东西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都是我们小辈应该做的。”
何丽芬削好水果端过来,“新鲜的雪梨,汁水很足,尝尝。”
“谢谢何阿姨。”
“别那么客气。”何丽芬欲言又止,蠕了蠕唇,才又说,“小商,别怪阿姨多管闲事,我想问问你们是因为什么分的手?”
“她是怎么跟您二位解释的?”
“非非什么也没说,但我们猜到了点。”
过年时江烈说过,眼前人身家不凡,云泥之别的差距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落在郁雪非这样的普通人身上,就足够将她压垮。
“你们要在一起,你家里肯定不会同意,而出于对非非的保护,我们也不是很敢接受。你想啊,她是个什么苦都自己往肚子里吞的孩子,报喜不报忧,不敢让别人操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突然跟你分手出国?”
提及此桩,商斯有有些颓然,“大概她没那么喜欢我,只是我一厢情愿。”
“不可能。”何丽芬说,“她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接受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正相反,她怕自己太喜欢,因此会输得彻底。”
他诧异地抬眼,“您……”
“就我们办酒席那天晚上,你跟她在楼下说话来着吧?她上来以后跟我聊了几句,看得出来,她内心很纠结,明知道没结果,却又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喜欢,所以我鼓励她试试看。”
商斯有的手无声攥紧。
如果一切像何丽芬所说的那样,那唯一可能从中作梗的就是谢清渠。
谢清渠到底怎么威胁的郁雪非,才让她如此猝不及防地远走高飞?
可是现在显然无法从谢清渠这儿获得答案,他只能找郁雪非问清楚。
*
多伦多朔风卷地,险些将她的帽子吹落,郁雪非不得不将它紧扣在头上,一路小跑进入室内,气喘吁吁。
好在大厅里有高过头顶的镜面墙饰,时间还充裕,郁雪非对着整理了一下发型,准备上楼。
然而在走向电梯的瞬间,她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整个人随之一怔。
然而不过刹那,就像是幻觉一般,那道影却又消失不见。
郁雪非不敢转头,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确认没有再看见跟商斯有相似的人后才敢离开。
纵是如此,她在电梯里心惊胆战,几度想找林秋实求证,最后害怕是自己草木皆兵,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