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对啊!还是小哲好啊,今天留下来吃饭吧,小雨一会儿就回来了。”林母热情地邀请,林父也客气挽留。
于哲瞟了两人一眼,自从和林暮雨结婚,这对前岳父岳母对他可没摆过什么好脸色。他们一直想平房换楼房,对于哲暗示明示了很多次,也没有奏效。于哲没钱,只能在对老人的态度上,对儿子的教育问题上多上心。
可惜,这些好处林家人根本看不上。林母的口头禅一贯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钱都没有,嫁过去吃苦吗?”
于是,两个人就在林暮雨面前多次嫌弃她当初读书的时候不听话,谈恋爱太早了,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好男人。最后选了个只有脸、只知道钻研故纸堆,穷得叮当响的二流货色。
今天很奇怪的是,两个人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林暮雨在看见文莉君后,有了什么猜想吗?
“谢谢林叔、林姨,我就不在这里吃饭了。今天送年货过来,主要是表达对二位的感谢。我和林暮雨虽然已经结束了,可孩子是无辜的,他想要和他妈妈多亲近,就麻烦你们照顾了。”于哲站起来告别。
林父林母假意挽留了一下,然后让于哲离开了。
等到晚上,林暮雨回来看见于绍言横在沙发上看电视,质问父母:“绍言又被他爸送来了?”
“是呀,说是寒假了,孩子想你,住到过年前来接。”林父林母招手让她去厨房小声说话。
“放寒假了他带不是正好,他不也放假了吗?”林暮雨嫌弃地看着客厅里的于绍言,越看他和于哲相似的面容神态,越是生气。“你们身体不好,我也忙,怎么就把这累赘接手了!”
林母睁大眼睛:“不是你说让我们对于哲客气一点,还留他吃饭的吗?”
“对啊!你到底怎么想的?这穷酸老师你不是不要了吗?你不准备重新找个有钱的,还要吃回头草啊!”林父也好奇。
林暮雨抄着手笑笑:“找啊,我一定要找到一个最好的。但是找到之前,给自己留条后路也是应该的吧!何况,这孩子姓于啊,就该他带。”
“绍言本来就是判给你的,小于给生活费,现在反过来了,平时都是他带孩子,我们只管了周末,他还是按判决标准给了生活费。寒暑假你如果完全不管,说不过去吧!”林母总怕别人就此说自家闲话。
“行吧!”林暮雨望着于绍言笑笑。“多带带也好,我生的儿子才知道将来该和谁亲,该听谁的话。于家虽然没什么钱,可就算是一个铜板,将来必须得是我儿子的。”
有了这番心思,于绍言被好好安顿下来,还在客厅搭了行军床给他住。林暮雨找男友买了最新潮的进口手掌游戏机送给他做新年礼物。
才一周,于绍言就学会了超级马力欧和俄罗斯方块。对亲妈的大方、宠溺,亲儿子举双手双脚赞成。
另一边儿,袁锦悦放了寒假,带着作业又进了韦青的画室。
经过一个学期的铁笔练习,袁锦悦的手肘、手腕力量强了不少。韦青笑眯眯看着她写下一个“大”字。“这个字写得好,端正大气,堂堂正正,就像颜真卿一样。”
“真的吗?真的好?我还不够满意呢!这两笔还有点缺陷。”袁锦悦故作谦虚,其实非常骄傲自己写的这个字。
“真的呀,写得好,又不是必须笔画一模一样,而是掌握这个字要表达的精髓。写这个大字,就要放宽心,才能写出韵味。”韦青摸摸她长高了一点儿的个头。“姨姨真高兴,说明丫丫的内心真的强大了,不惧怕任何风险。”
“嗯!”袁锦悦也觉得,写字让她平静,有一种老僧出世的心态。什么狂风暴雨,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她对于追求钱财的兴趣都低了不少。一个月赚几十块零花钱,费劲费力耗时间,还不如将来买几只原始股票。在学校,她也愿意认真听课了。毕竟这是妈妈花了大价钱给她选择的学校。
她上心听了听,和上一世村小的教学水平确实不一样。
老师不光是讲课堂上的内容,书本上的内容,也会给他们讲相关联的知识,甚至拓展到初中、生活中去。学校里活动也比较有趣,会请来各行各业的人和学生们互动,戏剧、合唱、朗诵、绘画社团层出不穷,社团组织各种比赛,袁锦悦曾经在英语比赛中拿到了第一名。
放下过去的包袱,重新当个孩子,没什么不好!
“那我教丫丫再写几个字,然后我们学着练白描好不好?”韦青很满意袁锦悦现在的眼神,清澈而通透。
“好!”袁锦悦蹲好马步,等着韦青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画继续。
熊猫都画完了,墙壁上的红腹锦鸡断断续续画了两年,开春就能完工了。现在这只锦鸡,骄傲地昂着头颅,眼睛清澈明亮。在古代人的认知中,彩色的红腹锦鸡就是凤凰鸟,美丽、聪明、强大,就像眼前这个孩子。
韦青笑着握住她的手。她的绘画生涯,她的人生将走上顶峰,能找到一个继承人,就更完美了。
还有最后几天过年,蜀绣厂上上下下喜气洋洋。
今年的订单超额完成任务,获得了全国大奖,在亚运会蜀绣大秀一把,大唐卡还没完成,小唐卡订单已经飞来了。积压的猫订单还有很多幅。绣不完,根本绣不完。
趁着年货展销会分红,张红蕾邀请二厂厂长和李华商议了一番,从二厂调回了十名绣工。可她希望李华回到蜀绣厂的时候,李华居然拒绝了。
李华带着礼物上门感谢文莉君,在小方桌前端着搪瓷杯说出自己的想法,文莉君惊呆了。
“二厂效益不好,这次凭借年货展销会好不容易翻身,你为什么不趁机回来?”
正在整理各种年货的袁锦悦闻言也抬起头盯着他。
“回来也没什么用!”李华摇摇头。“我不是绣工出身,简单的刺绣还行,复杂精妙的不适合我。这次的年货展销会大卖,我很清楚全靠崔老师的图纸和你的技术指导,指望二厂这些人根本不行,吃大锅饭太久了,手艺心思都弱了。
我还记得你从广州带回来的机器织的床罩枕套,这些才是市场的主流,二厂生产的东西根本卖不掉。所以,我不仅不会回蜀绣厂,过完年我还要离职。”
“离职?”这回不光文莉君惊讶,连袁锦悦都惊呆了。“李叔叔,你是准备下海做生意吗?”
“说对了!”李华笑着摸摸袁锦悦的头。“我要去广州,把那边的新东西带回来卖。先在春熙路夜市摆个地摊吧!”
“摆地摊很辛苦的,日夜颠倒。”文莉君知道关松在晚上卖卤菜,白天备菜很辛苦。冬天冷,夏天热,还有时不时到来的暴雨。摊子来不及收,准备的菜和肉只要被雨淋过,就不能要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是男人,家里老老小小都靠着我,我不能在二厂等死。去年,我也试过去轻工局,可惜我学历不够,别人不要。这次年货展销会,我好好做了调研,凡是广州来的年货,都好卖得多。
富贵险中求!我准备先摆几年地摊卖点小东西,挣了钱就去打个铺子,不会摆一辈子地摊的。”李华眼睛亮晶晶的。“青年路上诞生了杨百万,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呢!”
“李叔叔好样的!”袁锦悦凑了上来。“我告诉你,广州的小吃也可以引进来,蓉城还没有广式早茶呢!还有广州的蚊帐、服装、鞋子、电子表、袜子,都是好卖的。”
“那我去好好考察下,等我挣了钱,给丫丫带广式香肠吃!”李华哈哈大笑起来。
曾经生活在广州很多年的袁锦悦就是馋这一口,闻言又说了好几家广式餐厅的美食。
“丫丫懂得真多。”李华笑着拆开巧克力豆递过去。“以后我可能很忙,经常在外面跑。我家阳阳,就请丫丫帮忙管教了。”
看在广式香肠的面子上,袁锦悦自然答应了。李高阳已经当了她多年小弟,她当然会照顾他。
“那你注意安全!”文莉君低声说了自己去广州的见闻。为了节约路费,很多商人都选择坐硬座,路上很容易遇上小偷和打劫的。“别省小钱,该坐硬卧就坐硬卧,比硬座区安全很多,人也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