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席卷了北京城。
凛冽的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四合院灰色的瓦楞,将屋檐下悬挂的冰棱吹得叮当作响。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大雪。
与这恶劣天气相呼应的,是“振华科技”总部内弥漫的一股压抑而焦灼的气氛。
三楼小会议室里,一场紧急质询会正在进行。
阎埠贵坐在会议桌主位,脸色铁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身上那件深灰色的羊毛开衫敞开着,露出里面浆洗得笔挺却因主人心绪不宁而起了褶皱的白衬衫。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下都敲在与会者紧绷的心弦上。
坐在他对面的是许大茂。
此刻的许大茂完全没了往日的神气,他穿着那件半旧的军大衣,领口歪斜,头油腻而凌乱,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阎埠贵的眼睛。
他面前的桌上,摊开着一份运输单据、几张现场照片和一叠验货报告。
坐在阎埠贵右手边的阎解放,穿着皮夹克,脸色同样难看,手里捏着一支笔,几乎要将笔杆捏断。
左手边是财务总监老周和生产部负责人老李,两人面色凝重,不时交换着忧虑的眼神。
“许大茂,”
阎埠贵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令人窒息的沉默,冰冷得像窗外的寒风,
“你把情况,再说一遍。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许大茂喉咙滚动了一下,干涩地开口,声音沙哑:
“阎总……我……这事儿是我没办好。上个月底,华南区服务分中心急需一批‘教育电脑ii代’的备用主板和显示模块,催得急。
正好咱们常规合作的‘京通物流’车队都派出去了,一时调不出车。
我就……我就找了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有个小运输队,说是有车,价钱还便宜两成……”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什么背景?运输资质齐全吗?车辆状况检查过吗?”
阎解放忍不住打断,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
许大茂的声音更低了:
“叫……叫赵老四。以前在火车站倒腾过货,后来自己凑钱买了两辆旧卡车跑运输……资质……他说有,我当时急着货,也没……没细查……车我看了一眼,是旧了点,但他说刚大修过,没问题……”
“没问题?”
阎埠贵抓起桌上那几张照片,“啪”地摔在许大茂面前。
照片上是两辆破旧不堪的东风卡车,停在一条泥泞的乡村公路旁。
其中一辆的车厢门半敞着,可以看到里面堆放杂乱的纸箱,有几个箱子已经破损、变形,甚至能看到里面裸露的电路板一角!
“看看!这就是你找的‘没问题’的车!从北京到广州,两千多公里,用这种破车拉精密电子元件!走的路还是为了省过路费绕的坑坑洼洼的省道!”
许大茂低着头,额头上的汗滴了下来。
老李拿起那份验货报告,声音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