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妹妹真是了不起,听说陛下都龙颜大悦呢。”周婷婷小声说着,脸上满是自豪。陈芷也点头附和:“是啊,女子为官,古来罕见,墨妹妹却凭真才实学获此殊荣,实为我辈楷模。”林婉兮嘴角含着温婉笑意,正欲接话,却不经意听到旁边亭子里传来几句刺耳的议论。
只见几位衣着华贵的少女围坐一处,为的是康亲王的爱女,昭华郡主。她摆弄着手中的团扇,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说起来,那位苏主事倒也确实有几分本事。不过,一个女儿家,常年混迹于军营男子之中,即便当了官,终究是出身微寒,工匠之女,上不得台面。听说她兄长如今在工部倒是风生水起,怕也是沾了妹妹的光吧?”
她身旁的几位小姐也跟着掩嘴轻笑,随声附和。
林婉兮闻言,秀眉微蹙,温婉的脸上浮现一丝愠色。周婷婷性子急,当下便要上前理论,却被陈芷轻轻拉住,示意她看周围——昭华郡主身边还围着几位与其交好的公子和小姐,形成了无形的小圈子。
然而,林婉兮却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对着昭华郡主等人微微屈膝一礼,声音清晰柔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郡主殿下,诸位小姐,窃以为此言差矣。”
她突然出现反驳,让亭内众人都是一愣。昭华郡主挑眉看着她:“哦?林小姐有何高见?”
林婉兮不卑不亢,朗声道:“苏墨姑娘虽出身工匠之家,然其父苏秉忠师傅技艺高,为国效力;其兄苏翰章大人乃陛下钦点探花,才华出众,官声清正,何来‘沾光’一说?苏墨姑娘本人更是一心报国,其研制军械,北疆大捷便是明证!此等才华与功绩,无论出身如何,都当得起陛下封赏,受万民敬重。我等闺阁女子,即便不能如她般建功立业,也当心怀敬佩,岂可以出身论高低,妄加非议?”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掷地有声,说得昭华郡主等人一时语塞,脸色青红交加。周婷婷和陈芷在外面听得暗自叫好,却苦于被对方的人有意无意地挡在外围,无法近前声援。
昭华郡主自觉失了颜面,恼羞成怒,猛地站起身,冷笑道:“好一张利嘴!林小姐如此维护那苏墨,莫非是觉得自己将来也有机会效仿,去那军营中抛头露面不成?”
这话已是十分无礼。林婉兮气得脸色白,却依旧保持着仪态:“郡主慎言!臣女只是就事论事,维护公道而已!”
“好一个维护公道!”昭华郡主步步紧逼,她本就因爱慕萧煜而嫉妒与萧家关系密切的苏墨,此刻见林婉兮如此维护,更是迁怒,争执间竟假作失足,惊叫一声,身体猛地向旁边的林婉兮撞去!
林婉兮猝不及防,被她撞得踉跄后退几步,脚下一滑,惊叫声中,“噗通”一声竟跌落入了亭边用以养植水菊的浅池之中!
秋水冰凉刺骨,衣裙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林婉兮又惊又羞又冷,吓得花容失色,不住呛水呼救:“救命……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周婷婷和陈芷惊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人群阻隔。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般掠过人群,毫不犹豫地跃入池中,迅揽住惊慌失措的林婉兮,将她托出水面。
来人正是萧焕。他本在远处与几位公子交谈,听到这边骚动和落水声,立刻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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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林婉兮救上岸边,丝毫不在意自己半身湿透,第一时间便迅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织金斗篷,毫不犹豫地将浑身湿透、瑟瑟抖、曲线毕露的林婉兮严严实实地裹住,隔绝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林小姐,冒犯了。”萧焕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可曾伤着?”
林婉兮惊魂未定,冷的牙齿打颤,羞得无地自容,只能裹紧带着他体温和淡淡松香气的斗篷,慌乱地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萧焕目光冰冷地扫过一脸心虚的昭华郡主及其同伴,并未立刻作,只是沉声道:“林小姐受惊了,需即刻回府更衣驱寒。焕送小姐回去。”他语气不容置疑,维护之意显而易见。
说罢,他半护着林婉兮,无视周围各异的目光,径直向外走去。周婷婷和陈芷连忙跟上。
众人看着萧焕如此维护林婉兮,尤其是那第一时间遮挡的举动,既保全了林婉兮的名节,也昭示了他的态度,一时间议论纷纷。昭华郡主脸色煞白,知道自己闯了祸,又妒又恨,却也不敢再多言。
马车之上,林婉兮裹着萧焕的斗篷,感受着残留的体温,听着身旁男子平稳的呼吸声,心中的惊惧和羞耻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所取代。而萧焕,看着身边女子苍白却难掩清丽的侧脸,想起她方才为苏墨据理力争的勇敢模样,心中那根柔软的弦,被再次拨动。秋菊会的风波,或许意外地,让两颗心靠近了些许。
捷报以最快的度被传回北疆大营。
当报捷的快马冲入大营,高喊着“黑石峪大捷!我军大胜!”时,整个军营先是一静,随即爆出震天的欢呼声!尤其是工械营的匠师们,听闻此消息,无不激动得热泪盈眶,与有荣焉!他们日夜赶工打造的利器,终于在战场上证明了其价值!
消息也传到了后方工棚。苏墨正对着再次改进后的连弩部件进行测试,听到外面震天的欢呼和隐约传来的“大捷”、“弩箭神威”等词语,她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手中的工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快步走出工棚,抓住一个正兴奋奔跑的学徒:“前方……捷报了?”“是啊!主事大人!大捷!萧将军用咱们造的弩,在黑石峪把羌域人打得落花流水!杀了近百敌人,咱们几乎没伤亡!都说咱们的弩是神兵天降!”学徒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
苏墨站在那里,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感受着整个军营洋溢的激动和自豪,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欣慰感涌遍全身。她的心血,没有白费。她真的为这些守卫边疆的将士,做了些什么。
她抬头望向黑石峪的方向,天空中仿佛还残留着硝烟的痕迹。她知道,经此一役,弩箭之名,将真正响彻北疆,乃至整个天下。而她肩上的责任,似乎也更重了几分。连弩的研,必须加快步伐了。
捷报也被立刻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可以想见,当皇帝和朝臣们看到这份详细记录了新弩实战惊人战果的捷报时,将会引起何等的震动。北疆苏墨之名,必将随着这场胜利,再次传遍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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