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提着九尺剑,独自站在未央宫的屋檐上,静默的看着下方还在厮杀的将士们。
他神色有些唏嘘,又带着几分伤感,干裂的嘴唇缓慢的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化为无力的叹息。
这都是他大梁的好儿郎,如今竟要生死相向,即便他现在还是梁帝,也无法阻止这场战斗。
在那些士族选择支持八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没了退路,不管成功与否,都要有人为这场蓄谋已久的叛乱付出代价。
至于始作俑者的八王,在他提剑斩杀三大妖王之后,便已经被吓得瑟瑟抖的跪在地上求饶了。
“陛下,臣弟糊涂啊,听信了小人谗言,才信了妖族的鬼话,还请陛下念在同根同源的份上,饶臣弟一命啊!”
福王刘通跪在裂开的青石板上痛哭流涕,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随他而来的六王也跟着跪倒在地,文武百官只是沉默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宣王依旧笔直的站在原地,傲然的看着梁帝:
“陛下,你的心思还真叫人猜不透,这半年来的装病只是为了欺骗我们吗?”
不论是其他七王求饶的声音,还是宣王大义凛然的质问,梁帝都没有回话。
他似一个行木将朽的老人,坐了下来,手臂无力的垂在膝盖上,嘴里重复的念叨着一句话——
朕乃孤家寡人!
兴许前面声音太小,以至于八王和群臣皆没有听见。
可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听到他话的人无不色变。
“这陛下是要疯了?”
有三品大臣神带惊恐的说道,不怕帝王昏庸,就怕带点疯癫。
这是前朝留下来的事例,他们从不敢忘。
“这这这陛下接下来不会要对我们动手了吧?”
有大臣小声说道,他已经尽力的不去引起恐慌了。
可未央宫当前寂静无比,便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有声,更不用说他那不大不小的声音了。
这番话如同滚烫的石子落入大海,瞬间便引起了滔天波澜,无边的恐慌在人群中迅蔓延。
一众人看到上方的梁帝提着剑缓缓起身,嘴里仍在念叨着那句“朕乃孤家寡人”!
他那本就威严的脸上此刻更是被冷漠充满,不带任何感情。
“今日为何前来未央宫,都不想活了是么?”
梁帝目光一凝,冰冷的扫视着下方的每个人。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了,梁帝此刻的状态很不对,站在后方的大臣开始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
“好大的胆子!”
随着梁帝一声冷哼,他提着剑从上方一跃而下,任凭剑锋化在青石上溅起火光,缓慢的朝着众人逼去。
“朕自二十岁登基,至今已十三个年头,东退妖皇,西平异人王,至此八方来朝,无不臣服,最初支持朕的人当中就有你们,一晃十三年,现在想想真是恍若昨日啊!”
群臣神色诡异,他们再度意识到眼前的梁帝状态不对劲了。
他说的这番话都是以往的功绩,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和他们叙旧。
帝王家最是无情,这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梁帝的神色很平静,仿佛在说着稀疏无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