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坐在陈氏主宅上方,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一位极为年轻的儒生。
虽然年轻,但陈仲可不敢小瞧面前这位儒生,言行举止间不仅没有半分长辈的架子,反倒是嘘寒问暖,热情到了极致。
陈仲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笑道:“贤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了,可是想通了要考取功名?”
年轻儒生摇了摇头,微笑道:“陈伯父说笑了,如今盛京沦为废墟,即便考上了功名,也无法任职,况且我志不在此。”
“贤侄说的是”,陈仲叹了口气,颇为惋惜道:“可惜了贤侄这番经纬天下的才能,若是到朝堂上,定然能赢得生前身后名呐!”
儒生浑不在意,似这种话他听得多了,也懒得争辩,见陈仲还有继续奉承的意思,连忙打断:“陈伯父,小子入世不过是来调查霍师一事,伯父应当知晓,霍师与在下另两位恩师交情极好,此事还需要给这二位个交代,还希望伯父多上些心。”
“这”陈仲迟疑了会,摇头叹道:“贤侄莫要怪我,只不过霍氏一案尚有诸多疑点,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儒生平静道:“无妨,恩师特意准许小子在外界多留些时日。”
陈仲眼皮抽搐了几下,很快掩饰过去,赔笑道:“既然贤侄开口,我作为长辈自然要尽心尽力,若是寻到凶手下落,定然派人知会贤侄一声。”
儒生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羽眉一竖,“可在下在来的路上,曾听闻江州世族抓了不少嫌犯,伯父这里应该也有不少吧?何不带我前去查看一番?”
陈仲脖颈微微涨红,干笑两声:“贤侄莫要听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传闻,先前是抓了不少人,却现他们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平民百姓,就下令将他们放了。以霍老先生的实力,能加害他的人不多,凭这些人如何覆灭霍家?”
“说的也是。”儒生轻轻颔,并未细想。
陈仲趁着儒生走神之际,挥袖拭去脸上的汗珠,总算是将这位糊弄过去了。
若是让其现他们这些世家根本不想彻查霍氏灭门惨案,只想着抓捕一些人等待些许时日草草结案,他们这些家主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陈仲准备继续和儒生套近乎时,一位穿着仆人服装的中年男人小跑到他跟前,伏在耳上低声说了几句话。
本就有些心烦的陈仲面色大变,当看到年轻儒生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的时候,又干笑了几声,赔了个不是,起身对着管家小声吩咐了一句。
管家立马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儒生面起疑色,温和笑道:“陈伯父宅里可是出了什么事?那小生不如择日再来拜访?”
说罢,儒生起身欲走。
看到这一幕的陈仲连忙拦了下来,擦了擦额头冷汗,勉强笑道:“贤侄莫要怪罪,只不过是族中不成器的子弟,惹出了祸事,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我已令管家前去解决了。”
“哦?”儒生直视着他的眼睛,也不戳破,又坐了下来,“如今中州生乱,伯父可要约束好族中弟子,莫要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为陈氏招来祸端。”
陈仲听到儒生略带教诲的话,不仅未有丝毫不慢,反倒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然而,儒生刚坐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几道剑气冲撞进来,直指陈仲。
刚端起茶的儒生眼皮都未翻一下,伸出左手二指,凭空掐出一道剑气,与冲进来的剑气相撞,互相消散。
而后便传来一道凌冽的声音:“陈氏莫非皆是敢做不敢当之人?家主何在?”
他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放在桌子上后摇头大笑:“看来伯父族中不成器的弟子怕是惹了大麻烦,你那位管家可兜不住啊!正好我也来了,不如随伯父一同出去看看?”
陈仲脸色阴晴不定,本想就此拒绝儒生的提议,可当抬头看到儒生眼里一抹寒芒后,只得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是责备起那位跟了他四十余年的老管家,怎的如此办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