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四海商会的马车缓缓驶离雁京后,柳抚盈百无聊赖的回到了节度使府中。
刚一进门,她便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义父陈安一个人正襟危坐的坐在上方,双眸微垂,身旁不仅没有一个仆从伺候,就连那位节度使田大人也不在这里,气氛一时压抑的有些可怕。
听到柳抚盈回来的动静,陈安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的望着自己这位义女,没有说话。
柳抚盈心里一沉,暗想莫非自己出去的事情被义父知道了?
想来也是,义父作为镇远司的司主,一手将他们十二远主培养起来,哪能不知道自己的行踪?
柳抚盈心中顿时没了底气,她不怕义父大雷霆呵骂自己几句,也不怕义父神情动怒让自己去律堂领罚。
她最怕的便是义父如今日这般模样,喜怒不显于行,平静的可怕。
每每这个样子,便代表义父对某个人或某件事彻底失望,已经动了杀心。
“义父”柳抚盈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一边观察着陈安的神色。
陈安轻“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这让柳抚盈心里更加没底,只得低下头来,一双细长的玉手不停的摆弄着自己衣袖上的纽扣,似乎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女孩,“义父,刚才女儿出去了一趟。”
陈安又是“嗯”了一声,目光已经平静的看着她。
柳抚盈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惶恐,一咬牙只得硬着头皮道:“义父,刚才女儿出去见那叫姜云升的少年了。”
这次回应她的终于是不轻不淡的“嗯”字,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哦,继续说。”
直到这时,柳抚盈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只要义父能多说话,那便代表着他顶多会因为自己不听话,让自己去律堂领罚,这可比一直不说话好多了。
于是,柳抚盈抬起头继续说道:“女儿一时没忍住试探了他一番,现他面上暮气沉沉,实则却是藏锋于心,却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被他藏起来的那股凌冽傲骨就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你觉得他怎样?”
陈安站了起来,起身来到自己这位义女面前。
自从陛下驾崩后,他便让镇远司暗自调查了下姜云升过往的一切,距离最近的也不过是三年前姜云升从祁连山出来,在东海做了捉刀人,至于再久远一点的事,却是无从查起。
值得一提的是,他也查到了姜云升那位师姐的部分信息,周清竹,在监察司布的天骄榜上排第七位,擅使一柄碧色细剑,故被人称为玉竹仙子,身死时是悟道十二重境。
与姜云升一样,周清竹的根脚同样无法追溯。
这倒让陈安心中颇为好奇,究竟是何人培养出了如此天资绝艳的弟子?
二十三岁的悟道境大剑仙,若是不死在祁连山中的话,这三年时间或许应该突破至合一境了,说不定早就与那排名第一的妖孽分庭抗礼了。
姜云升作为玉竹仙子的师弟,不应平平无奇才是啊!
柳抚盈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位义父心中的想法,脑海中回想方才与姜云升见面的所有细节,沉吟片刻,郑重道:“此人要么有着极大抱负,要么便是不想掺和各大势力中的争斗,像是在有意藏拙,不显山不露水的,总之,绝非平庸之辈。”
“是么?”陈安冷峻的脸上多了一分笑意,“难得的好评。”
“义父!”柳抚盈娇嗔一声。
她自然知道义父言语间的意思,毕竟她如今岁数也不过刚刚二十,自视是合一三重大修士,寻常人等自然入不了自己的眼睛,以往提起其他天骄时,除却天骄榜排名前十,余者对她来说,皆算不上什么。